破晓的曙光尚未完全驱散山谷间的浓雾,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寒意和植物腐烂的气息。播球将陆晓龙(阿龙)安置在营地边缘一栋最为简陋、四面透风的竹篾屋里,除了一张铺着干草的破床和一个充当桌子的树墩,别无他物。
“以后你就住这儿。”播球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记住,在营地里,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昆拉大哥虽然认可了你,但很多人还在盯着你。一步走错,昨晚那个麻袋,就是你的下场。”
陆晓龙点了点头,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敬畏和后怕:“明白,播球哥。以后全靠你提点。”
播球似乎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扔给他:“里面有点吃的。休息一下,中午我带你去矿区转转。”
播球离开后,陆晓龙坐在坚硬的床铺上,打开布袋,里面是几块硬得像石头的米糕和一块风干的肉条。他慢慢咀嚼着食物,味同嚼蜡,心思却全在观察和思考上。
这个营地比他之前待的那个临时据点规模更大,结构也更复杂。透过竹篾的缝隙,他能看到持枪的守卫在不同区域间巡逻,路线固定,彼此间有手势交流,显得训练有素。一些穿着破烂、面黄肌瘦的苦力在监工的呵斥下,搬运着沉重的木箱或工具,走向山谷更深处的方向——那里应该就是所谓的“矿区”。
整个营地就像一座等级森严的微型王国。昆拉无疑是这里的土皇帝,生杀予夺。而播球,作为能直接面见昆拉、并负责带“新人”的自己,地位显然不低,应该是昆拉比较信任的中层头目之一。那个穿旧军装的光头男人和穿筒裙的冷漠女人,看起来也是核心成员,各自掌管着不同的事务。
上午,营地逐渐活跃起来。陆晓龙没有外出,只是透过缝隙默默观察。他注意到几个细节:守卫对苦力极其粗暴,动辄打骂;而不同小头目手下的守卫之间,似乎也存在某种微妙的隔阂,交接班时很少交流;物资的调配,尤其是食物和武器,都由专人负责,看起来是那个光头男人在管理。
中午,播球准时出现,招呼陆晓龙跟他走。
两人沿着一条被踩出来的泥泞小路,向山谷深处走去。越往里走,空气中那股硫磺和金属混合的刺鼻气味就越发浓重,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机器的轰鸣声也渐渐清晰。
“咱们‘暗影旅’,能在金三角站稳脚跟,靠的不是打打杀杀,而是这个。”播球指了指前方隐约可见的矿洞轮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这山里,有好东西。”
所谓“矿区”,并非现代化的开采场地,而是在山体上开凿出的数个大小不一的矿洞,洞口用粗大的原木支撑,显得原始而危险。衣衫褴褛的苦力们如同蚂蚁般,将一筐筐泛着暗沉光泽的矿石从幽深的矿洞里背出来,倒在空地上进行分类。一些持枪监工在旁边虎视眈眈,稍有怠慢,鞭子就会毫不留情地抽下去。
“这些是钨矿和锡矿,都是硬通货。”播球低声解释道,“提炼出来,运出去,比种那些玩意儿(罂粟)来钱稳当,也更安全。”
陆晓龙心中明了,这恐怕就是“暗影旅”重要的资金来源之一,也是他们能与各方势力进行交易的重要筹码。
“那边是提炼作坊。”播球又指向不远处几个冒着黑烟的简陋工棚,“粗炼就在这里完成,减少运输体积和风险。”
在矿区转了一圈,播球带着陆晓龙来到了靠近矿洞入口的一个稍大些的竹棚里。这里似乎是监工们的休息点,几个面色凶狠的汉子正坐在里面喝水,看到播球进来,纷纷站起身打招呼,目光却都带着审视落在陆晓龙身上。
“播球哥,这就是昨晚那个……”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咧嘴笑道,语气有些轻佻,“听说差点没敢下手?”
播球脸色一沉:“巴裕,管好你的嘴!昆拉大哥自有安排。”
名叫巴裕的汉子讪讪地笑了笑,没再说话,但眼神里的挑衅意味更浓了。
陆晓龙沉默地站在播球身后,低着头,仿佛有些拘谨,实则将棚内每个人的神态、站位以及他们与播球的关系尽收眼底。这个巴裕,显然对播球并不十分服气,可能分属不同的派系。
“从今天起,阿龙就在矿区跟着做事。”播球对棚内众人宣布,“主要是负责……外围警戒和物资看管。你们多带带他。”
“放心吧播球哥,肯定‘照顾’好新人。”巴裕皮笑肉不笑地应道。
播球似乎不想多待,又交代了陆晓龙几句,便离开了。
播球一走,棚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异样。巴裕和其他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大喇喇地坐到主位上,翘起二郎腿,上下打量着陆晓龙。
“小子,听说你挺能打?在黑拳台上混过?”巴裕问道。
“……混过几天。”陆晓龙闷声回答。
“哼,拳台上那点花架子,在这里屁用没有。”巴裕不屑地撇撇嘴,“在这里,靠的是这个!”他拍了拍腰间挎着的AK步枪,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有眼力劲!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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