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写的是网文？请叫我文明瑰宝 第80章 以身为炬

乳白色的光束如同温柔的枷锁，一点点抹去苏晚晴眼中的神采，将那浩瀚而淡漠的意志，如同水泥般灌注进她残破的躯壳。林墨能感觉到，怀里这个人的“温度”正在消失，不是身体的冰冷，而是某种更重要的、名为“苏晚晴”的东西，正在无声地消融。

他吼过，挣扎过，徒劳地试图用身体挡住那光。可那光穿透了他，像穿过一片无关紧要的尘埃。

不行。不能这样。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网格地面上那些细微的、如同污血般顽固的暗红残留上。“吞噬者”的力量，混乱，暴戾，与这片空间的秩序格格不入。那是毒药，是火焰。但此刻，温和的馈赠是缓慢的死亡，他需要一把能斩断这枷锁的刀，哪怕会割伤自己。

他轻轻将苏晚晴放平，让她枕在自己屈起的膝盖上。她的眼神空茫，映不出他的倒影。

“等着我。”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伸出手，最后一次，极轻地拂开她额前被虚汗粘住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一件珍宝。

然后，他猛地转身，不再看她。他怕多看一眼，那刚刚凝聚起来的、与全世界为敌的狠劲就会消散。

他扑向最近的一处暗红残留，没有任何犹豫，将双手狠狠按了上去！

“呃——！”

一股灼热、混乱、带着强烈破坏欲的意念，如同烧红的铁钎，瞬间捅进了他的脑海！眼前不是黑暗，而是翻涌的血色，是无数扭曲的、嘶嚎的破碎意识！耳朵里充斥着非人的尖啸，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钻营！

痛！难以想象的剧痛！

这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一百倍。这不仅仅是能量，这是浓缩的疯狂！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混沌污染！精神屏障正在被侵蚀！】终端意识的声音在他脑中尖锐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惊骇。

林墨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渗出血来。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就像狂风中的残烛，随时会熄灭。但他不能放弃。他回想起苏晚晴在天台上，指着星空跟他争论外星文明是否存在时，那双闪着光的、执拗的眼睛；想起她偷偷把笔记塞给考试前紧张的他，还故作嫌弃的样子；想起她最后那个微笑，和那句“带火种回家”……

这些画面，这些属于“人”的、温暖的、琐碎的记忆，成了他在疯狂海洋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给我……过来！”他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吼，不再试图“控制”这股力量，而是用自己全部的意识、全部的情感作为诱饵和容器，强行将这股灼热的混乱，从地面的残留中“扯”了出来，引导向自己的双臂！

嗤啦！

他手臂的皮肤表面，暗红色的纹路如同活过来的血管般凸起、蔓延，散发出不祥的光芒。剧痛变成了持续的灼烧感，仿佛双臂被投入了熔炉。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视野边缘开始出现扭曲的幻觉。

但他成功了！一小股暗红色的、如同有生命的能量，如同驯服的毒蛇，缠绕在他的双臂之上，发出低沉的、渴望毁灭的嗡鸣。

他踉跄着站起，转身，面向那道依旧笼罩着苏晚晴的乳白色光束。

那“摇篮守护者”似乎察觉到了这突兀出现的混沌气息，乳白色的光束波动了一下，带着一丝清晰的排斥与警告的意味。

“把她……还给我！”

林墨咆哮着，如同一个从地狱爬回的恶鬼，将缠绕着暗红能量的双臂，悍然插入了那纯净的、秩序的光束之中！

滋——！！！

如同冷水泼入滚油！乳白色的光束与暗红的能量疯狂对冲、湮灭，发出刺耳的能量尖啸！一股巨大的排斥力从光束中传来，试图将林墨和他那“肮脏”的力量弹开。

林墨的双脚在无形的“地面”上犁出两道痕迹，但他死死抵住，半步不退！暗红能量在他意志的强行驱使下，如同跗骨之蛆，顽强地侵蚀、污染着那纯净的光束，将它从中撕开一道缺口！

“晚晴！醒来！！”他透过那被撕开的缺口，对着光束中心那个眼神空洞的女孩发出最后的呼唤，“看着我！我是林墨！你给我回来！！”

或许是暗红能量对“摇篮”秩序的干扰起了作用，或许是林墨那饱含痛苦与执念的呼喊，终于穿透了层层意志的覆盖。

光束中心，苏晚晴空洞的瞳孔，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一滴晶莹的、属于人类的泪水，毫无征兆地从她眼角滑落，划过那道银色的裂痕。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她眼中那浩瀚的淡漠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无法言喻的痛苦和……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清明。

她看到了他。看到了他扭曲痛苦的脸，看到了他双臂上那触目惊心、如同烙印般的暗红纹路。

“……林……墨？”她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可辨，带着哭腔，“你的……手……”

乳白色的光束剧烈地闪烁起来，似乎在权衡，在愤怒。最终，它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的排斥感和空间封锁，也随之解除。

“摇篮”暂时放弃了对她的“净化”。

林墨再也支撑不住，脱力地向前跪倒。双臂上的暗红色纹路迅速黯淡、隐去，但那股灼烧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疯狂低语，却并未完全消失，如同潜伏的火山，留在了他的体内。

苏晚晴挣扎着爬过来，冰凉颤抖的手抓住他依旧滚烫的手臂，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皮肤上。

“对不起……对不起……”她泣不成声，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林墨抬起头，脸上是力竭后的苍白，却努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没事了……”他喘着粗气，声音虚弱，“我们……得离开这……”

他扶着她，两人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地站起，看向这片依旧宁静，却已不再安全的“摇篮”。

他们窃取了一份生机，也背负了新的诅咒。

前路未知，但至少，他们又一次，从命运的指缝间，抢回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