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我凡域 第106章 雾中妖影

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把迷雾森林的空地裹得密不透风。护阵外的雾气比入夜时更浓了，浓得能捏出水来，连月光都透不进来，只能看到陈石头手里铁锤泛着的微弱青光，和阿牛怀里镇邪铃偶尔闪过的银辉，像两簇随时会被吹灭的火苗。

“铃怎么又颤了？” 阿牛把铃往怀里又紧了紧，指腹蹭过铃身的聚气符，符纸的温度比之前凉了些。之前只是偶尔震颤，此刻铃舌却像被什么东西拽着，一个劲地往铃壁撞，发出 “嗡嗡” 的闷响，连带着他的指尖都发麻，“陈叔，雾里的东西好像更近了，探雾针呢？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又变黑了？”

陈石头正靠在树干上盯着雾层，听到这话，赶紧摸出狗剩放在一旁的探雾针 —— 铁针白天还只是针尖发黑，此刻竟从针尾开始泛灰，针身缠着缕淡黑的气，像有活物在里面爬。他心里一沉，把针凑到铁锤的青光下，突然发现针身的灰气里，还裹着几根极细的灰褐色绒毛，和白天树干划痕里的一模一样，“这雾不对劲，气比之前更烈了，还有这绒毛…… 跟树痕里的一样，那东西肯定在雾里盯着我们。”

话音刚落，护阵西侧的雾气突然 “哗啦” 一声响，像有人在雾里搅动。陈石头猛地举起铁锤，青光瞬间亮了三分，往雾里扫去 —— 光落在雾上，竟被硬生生劈出道裂缝，裂缝里闪过个模糊的影子，很高，像个人，却没有头，躯干上缠着扭曲的灰藤，藤叶在风里飘得像鬼手。

“谁在那儿！” 陈石头大喝一声，铁锤往地上一顿，震得地面的灵脉草都晃了晃，“出来！别躲在雾里装神弄鬼！”

影子没应声，反而往护阵又飘近了些。阿牛的镇邪铃突然爆发出阵嘶哑的 “叮铃” 声，不是之前的清亮，而是像被砂纸磨过，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他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往上窜，顺着脊梁骨爬到后脑勺，赶紧往陈石头身后躲：“陈叔！它过来了！铃在叫，很凶！”

“醒醒！有东西来了！” 陈石头回头喊了一声，声音刚落，护阵东侧的雾气也动了 —— 又一个影子钻了出来，同样是无首躯干，手里还拖着根断枝，枝桠上的尖刺泛着灰光，一看就淬了邪气。两个影子一左一右，像两堵墙，慢慢往护阵压来，雾里的腥甜气越来越浓，连护阵里的空气都透着股冷意。

林烨和林青禾瞬间被惊醒。林烨摸出符文残片，银辉往护阵外一扫，正好落在西侧影子的躯干上 —— 光刚触到灰藤，就发出 “滋滋” 的响，藤叶瞬间焦了大半，影子猛地往后退了两步，雾里传来阵类似野兽的低吼，却又带着人的嘶哑，说不出的诡异，“是邪祟缠了妖兽的尸身！藤里裹着蚀骨气，别让它碰护阵！”

林青禾也抓起灵脉钥，金辉往东侧影子的断枝上探去 —— 金芒像把小剪刀，“咔嚓” 一声剪断了枝桠上的尖刺，尖刺掉在地上，瞬间化作股灰雾，“这邪气比泉底的更杂，有混沌气，还有妖兽的戾气，是人为炼制的妖影！”

狗剩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爬起来，看到雾里的影子，吓得赶紧抓过小寒铁铲，又摸出张护星符，符纸在手里抖得像筛糠，却还是强撑着喊：“陈叔！我帮你！这铲是你教我磨的，能砍藤！”

西侧的妖影见退了一步，竟突然加速往护阵冲来，躯干上的灰藤像鞭子般往阿牛的方向抽去 —— 阿牛虽怕，却没躲，反而举起镇邪铃，用尽全身力气摇了起来：“别碰护阵！”

铃音突然变了！之前的嘶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亮的响，像道银线，顺着护阵的光往外冲，正好撞在灰藤上 —— 藤叶瞬间被铃音震碎，化作股灰雾散在雾里。阿牛自己也没想到铃音会突然变强，愣了愣，又赶紧摇了两下，铃音更响了，连护阵外的雾气都被震得往后退了半尺。

“好样的！” 陈石头趁机冲上去，铁锤往妖影的躯干上砸去 —— 青光与灰藤碰撞，发出 “哐当” 的巨响，妖影的躯干被砸出个窟窿，里面流出淡黑的液体，像腐臭的血。妖影嘶吼着往后退，却没逃，反而往东侧的妖影靠去，两个影子的灰藤缠在一起，竟合成了个更大的影子，躯干上的藤叶更密了，尖刺也更多了。

“不好！它们会合体！” 林青禾大喊，金辉往符文残片的银辉上靠去 —— 两道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个半丈大的光盾，挡在护阵前，“林烨，用泉水！李婆婆说泉水能引灵脉气，说不定能破它们的藤！”

林烨立刻掏出怀里的锦囊，倒了些灵脉泉水在符文残片上 —— 泉水刚碰到银辉，就化作股淡绿的水线，顺着光盾往外流，落在合体妖影的藤叶上。水线像活的，顺着藤叶往躯干里钻，妖影瞬间发出阵凄厉的尖叫，藤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原本灰黑的躯干也泛出层淡红，像是在流血。

“就是现在！” 陈石头抓住机会，再次挥起铁锤，往妖影的躯干窟窿里砸去 —— 这次青光直接穿透了躯干，妖影的嘶吼声突然停了，躯干像散架的木偶般往地上倒，灰藤失去了支撑，很快化作股灰雾，散在雾里，只留下地上几滴淡黑的液体，和几根焦黑的藤渣。

阿牛的铃音还在响，却渐渐弱了下去，他喘着粗气，手心里全是汗，铃身的聚气符已经泛白，显然刚才的爆发耗了不少灵脉气：“它…… 它没了？”

“没那么简单。” 林青禾的灵脉钥金辉还在往雾里探，金芒扫过刚才妖影消失的地方，突然顿了顿，“还有邪气！不止两个，雾里还有！它们在绕着护阵转，想找破绽！”

话音刚落，护阵北侧的雾气突然掀起道浪，三个更小的妖影钻了出来 —— 这次是有头的，却长着两张脸，一张是人脸，一张是兽脸，手里拿着短刀般的断枝，往护阵的薄弱处（刚才合体妖影攻击的地方）刺来。

“狗剩！撒灵脉草！” 林烨大喊，狗剩立刻抓起身边的灵脉草碎，往护阵边缘撒去 —— 草碎遇风就化，淡绿的气顺着护阵蔓延，刚碰到妖影的断枝，就发出 “滋滋” 的响，断枝瞬间焦了。

阿牛也重新握紧铃，虽然铃音不如之前响，却仍坚持摇着，银辉落在妖影的脸上，人脸瞬间扭曲，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陈石头则守在护阵薄弱处，铁锤左右开弓，把靠近的妖影一个个逼退，青光扫过妖影的躯干，总能留下道焦痕。

林青禾趁机用灵脉钥的金辉，顺着灵脉泉水的水线，往雾里探得更深 —— 金芒突然碰到个坚硬的东西，不是妖影的藤，而是像石头般的硬物，上面还刻着什么，只是雾太浓，看不清。她刚想再探，雾里的妖影突然像接到了什么指令，齐刷刷地往后退，很快消失在雾里，只留下雾中传来的几声模糊嘶吼，像在警告，又像在等待。

妖影退去后，空地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众人的喘气声，和护阵外雾气流动的 “沙沙” 声。阿牛瘫坐在地上，铃从手里滑落在灵脉草旁，聚气符彻底变白，碎成了片：“吓死我了…… 它们怎么这么多，还会变样子……”

陈石头也靠在树干上，擦了擦额头的汗，铁锤的青光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那不是普通的邪祟，像是被人用邪气和妖兽尸身炼的，藤里还裹着蚀骨气，刚才要是被抽到，灵脉气肯定会被吸走。”

林烨蹲在地上，看着妖影留下的淡黑液体 —— 液体已经开始凝固，凝固后竟形成个模糊的符号，像个 “林” 字，又像个 “木” 字，和地图上的炭笔痕迹有些像。他又摸出探雾针，针身的灰气已经散了，却在针尖处留下个小小的齿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这符号…… 还有齿痕，不像是妖影自己留的，更像是有人故意刻在它们身上的。”

林青禾也走过来，灵脉钥的金辉落在符号上 —— 金芒扫过，符号竟微微亮了些，露出下面更深的刻痕，像是个 “猎” 字的一半，“刚才我在雾里碰到的硬物，说不定就是刻着字的石头。这森林里，可能还有别人，而且…… 这人好像在给我们留线索。”

狗剩捡起地上的铃，小心地吹掉上面的草碎，递给阿牛：“铃没坏，就是聚气符碎了，我们还有护星符，明天可以再做个聚气符贴上去，还能用。”

阿牛接过铃，紧紧攥在手里，看着护阵外的雾，眼里虽还有后怕，却多了些坚定：“明天我还跟陈叔值夜，我能摇铃，就算符碎了，我也能用心念摇响，不让妖影靠近。”

天快亮时，雾气终于淡了些，能看到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林烨把妖影留下的符号拓在地图的空白处，又倒了些灵脉泉水在符号上 —— 泉水顺着符号的刻痕流动，竟慢慢连成了条细线，细线的尽头，指向森林深处的某个方向，和本源草的方向有些重合，“这线索，说不定能帮我们找到本源草，还能找到留符号的人。”

陈石头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胳膊，铁锤重新扛在肩上：“不管是谁留的，先找到本源草再说。妖影今晚肯定还会来，我们得趁白天赶紧往里走，找到更安全的地方，最好能找到留线索的人，问问这森林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收拾好行囊，护阵外的灵脉草已经有些枯萎，是被妖影的邪气染的。阿牛把枯萎的草碎收集起来，说 “说不定能当探邪的东西，草一枯就说明有妖影来”；狗剩则把探雾针小心地放进护符袋，针上的齿痕被他摸得发亮，像在研究是什么东西咬的。

太阳刚爬过扭曲的树梢，雾气终于散了些，能看到森林深处的轮廓 —— 树木更密了，枝干扭曲得更厉害，地上的土也更黑了，偶尔能看到几根散落的灰褐色绒毛，和妖影身上的一模一样。林烨走在最前，符文残片的银辉始终亮着，照在地上的绒毛和符号上，像是在追寻着雾中妖影的踪迹，也像是在追寻着森林深处的秘密。

阿牛走在中间，铃虽然没了聚气符，却仍被他紧紧抱着，偶尔摇一下，发出道微弱的银辉，扫过身边的树木，像是在确认没有妖影藏在后面。他想起昨晚妖影的无首样子，想起铃音爆发时的力量，突然觉得，就算森林再危险，只要大家在一起，只要铃还能摇响，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林青禾走在最后，灵脉钥的金辉时不时往雾里探去，金芒偶尔会碰到些模糊的东西，却再也没看到妖影的影子。她想起昨晚雾里的硬物和 “猎” 字刻痕，心里隐隐觉得，留线索的人，或许就是地图上没提到的 “吴猎户”—— 只有常年在森林里生活的人，才会这么熟悉妖影的习性，还能留下如此隐蔽的线索。

雾气还在树木间流动，像在跟随着他们的脚步。妖影虽然暂时退去，却像个幽灵，潜伏在森林的每个角落，等待着下一次突袭。林烨知道，这只是迷雾森林危险的开始，后面还有更多的妖影，更险的陷阱，甚至可能有牺牲，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还能看到彼此的身影，听到彼此的声音，就一定能走出这片森林，找到本源草，守住青禾村的灵脉，守住彼此的羁绊。

阳光透过枝桠，洒在地上的符号上，符号的刻痕泛着淡绿的光，像是在指引着方向，也像是在提醒着他们 —— 危险还没结束，守护，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