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我凡域 第29章 守田之战

暮色像块被墨汁浸透的粗布，慢悠悠地压在青禾村的灵田上空。最后一缕阳光掠过守护碑的寒铁框时，林青禾正蹲在碑前，用灵泉水泡软的青穗草擦拭碑身的土痕。指尖蹭过寒铁时，她忽然顿住 —— 往日该泛着沁凉青光的铁框，此刻竟透着股刺骨的冷，连嵌在阵眼的青铜令牌，都从温润的暖变成了冰似的凉，背面的 “禾” 字还隐隐透着丝暗红，像极了姐姐当年教她辨灵脉时说的 “邪气预警色”。

“青禾姐！换班的时辰到啦！” 阿牛的声音从田埂那头飘过来，带着点气喘。他拎着个缠满青穗草的竹篮，里面躺着两块还冒热气的灵米饼，是赵婶特意留的，饼心夹了磨碎的野菊花，说 “夜里守田凉，吃口热的抗寒”。阿牛跑到碑前，刚把竹篮递过去，目光扫过石碑的光膜，突然攥紧了篮子：“碑的光怎么暗了？比早上淡了一半！是不是…… 是不是妖鼠又来挖洞了？”

林青禾没接饼，手指轻轻按在令牌上。那股凉意顺着指尖往心口钻，让她打了个寒颤。她猛地抬头望向灵田深处 —— 本该泛着星纹银辉的田埂，此刻竟笼着层薄薄的黑雾，雾像活物似的，顺着土缝往石碑这边爬，还夹杂着隐约的 “咕噜” 声，不是妖鼠的尖细 “吱吱”，是更沉、更凶的闷响，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啃噬灵脉。

“不是妖鼠。” 林青禾的声音有点发颤，却攥紧了令牌，“是更厉害的邪物，快去找老村长和林烨哥！让大家都带上家伙，灵田要出事了！”

阿牛的脸瞬间白了，却没跑，先把竹篮塞给林青禾，才转身往村里冲。他跑得太急，布鞋踩在湿泥里打滑，摔了个屁股墩，却顾不上揉，爬起来接着跑，嘴里喊着 “邪物来了！守护碑的光暗了！”，声音在暮色里撞得发颤，惊飞了最后几只归巢的麻雀，连守在老井边的林大山都听见了动静 —— 他正用锄头加固田埂，听见喊声，立刻扛起锄头往石碑跑，锄头柄撞在稻穗上，溅起的露水打湿了他的粗布衫，却没慢下来。

老村长拄着守源杖赶来时，杖头的兽头泛着微弱的金光，显然是一路急走，耗了不少灵气。他刚走到碑前，灵田深处的黑雾就猛地涌近了十米，“咕噜” 声变成了清晰的嘶吼，地面开始轻微震动，田埂上的土块簌簌往下掉。“是混沌主源催生出的混沌兽！” 老村长的声音沉得像石碑，“锁源阵压制了主源的气，它急了，想毁了石碑破阵！”

说话间，黑雾里突然窜出个巨大的黑影 —— 混沌兽比上次的鼠王大了三倍，浑身裹着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像团会移动的墨。它的爪子有脸盆那么大，指甲泛着暗绿的光，一落地就把田埂踩出个半米深的坑，黑雾顺着坑往四周渗，所到之处，原本挺直的稻穗瞬间蔫了下去，穗尖的露珠都变成了黑色。

“按之前定的章程来！” 老村长举起守源杖，杖头的金光扫过众人，“林烨，你用玉佩引星纹的光，护住石碑阵眼；青禾，你守令牌，定住地脉气，别让混沌兽钻地逃了；石头，你带汉子们守住寒铁刺防线，别让它靠近碑三步之内；妇女们跟着赵婶撒草药粉，孩子们把稻壳符都挂在田埂的显眼处 —— 灵田在，家就在，咱们不能退！”

“往它身上撒灵米粉！” 林烨第一个冲上前，掏出怀里的玉佩。玉佩在暮色里亮起淡银的光，他指尖对着灵田上空的星纹一点，银辉像被牵引的溪流，顺着玉佩往黑雾里钻。星纹光碰到黑雾的瞬间，发出 “滋滋” 的响，雾淡了些，露出混沌兽粗糙的黑皮，皮上还沾着灵脉石的碎渣，显然是从地脉深处钻出来的。“青禾，令牌的光再强点！地脉气能镇住它的黑雾！”

林青禾闭紧眼睛，手按在令牌上。姐姐出嫁前的样子突然浮现在眼前 —— 姐姐坐在槐树下，手里拿着细砂纸磨令牌，说 “青禾，以后你握着它，就像姐姐握着你的手，不管遇到什么，都别松”。她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 “守住地脉，守住灵田”，掌心的令牌突然发烫，暗红的 “禾” 字亮了起来，金光顺着石碑往地脉里钻。灵田的红泥竟泛出淡淡的金，像有无数条光带从土里钻出来，缠住混沌兽的腿，让它动弹不得。

“看我的！” 陈石头举起淬了灵米浆的寒铁铲，带着林大山、吴石弓几个汉子往混沌兽冲去。寒铁铲碰到混沌兽的黑皮时，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青光，“滋啦” 一声，兽皮上冒起黑烟，混沌兽疼得嘶吼，声音震得人耳朵发麻。它猛地挥起爪子，拍断了田埂上两根寒铁刺，尖锐的指甲擦着林大山的胳膊过去，把他的粗布衫划了道大口子，黑雾趁机扫过他的小臂，皮肤瞬间红了一片，像被烫伤似的。

“大山哥！” 林青禾喊了一声，想冲过去，却被老村长按住了。“守住令牌！他没事！” 老村长的声音刚落，就见林大山咬着牙，用锄头挡住混沌兽的第二下攻击，胳膊上的红痕更重了，却笑着喊 “这点伤算啥！当年我爹守灵田，比这凶险十倍！”

“撒草药粉！快撒！” 赵婶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她领着张婶、曾五华几个妇女，手里端着陶碗，把捣碎的紫花藤和青穗草粉往混沌兽周围撒。药粉混着黑雾，散发出刺鼻的清香，呛得人咳嗽，却让混沌兽的动作慢了些。张婶一边撒一边喊：“青禾！挺住！婶给你留了热粥，等打完了，咱娘俩一起喝！” 曾五华则护着几个孩子，把稻壳符往混沌兽的眼睛上扔 —— 符上的光虽弱，却像细小的针，让混沌兽眯了眯眼，暂时停下了攻击。

阿牛也没躲在后面。他拎着竹篮，往混沌兽的腿边撒灵米饼 —— 饼上的灵气虽淡，却能暂时挡住黑雾的蔓延，给汉子们争取时间。“青禾姐！我给你递灵米粉！” 他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赵婶给他的灵米粉，他没舍得吃，全留到了现在。阿牛的手在抖，却瞄准了石碑的方向，使劲把纸包扔过去。纸包落在碑旁，粉撒了一地，泛着淡金的光，刚好补住光膜的一处缺口。

混沌兽见冲不进石碑防线，突然转身往灵米堆的方向扑去 —— 那里堆着今年没收完的灵米，是全村人冬天的口粮，也是灵田灵气的 “聚源点”。“别让它碰灵米！” 林烨急了，指尖的玉佩光更亮了，引着星纹往灵米堆的方向缠，银辉瞬间织成层光膜，挡住了混沌兽的第一下冲击。可兽的力气太大，爪子拍在光膜上，膜瞬间凹陷下去，边缘的光开始闪烁，眼看就要破了。

“林烨哥！把玉佩贴过来！” 林青禾突然喊出声。她想起清玄道长临走前说的 “令牌与玉佩共振，能引石碑的全力”，“咱们一起引碑的光，锁源阵能困住它！”

林烨立刻往石碑跑，玉佩刚碰到令牌，两道光就像久别重逢的溪流，缠在了一起，顺着石碑往高空窜。青金色的光像把锋利的剑，直插混沌兽的黑雾，光碰到兽身的瞬间，混沌兽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露出它满是褶皱的黑皮，皮上还沾着灵田的红泥 —— 那是地脉气在灼烧它的邪祟之力。

“趁现在！扎它的眼睛！” 陈石头喊着，举起寒铁铲往混沌兽的左眼劈去。寒铁的青光刺得混沌兽睁不开眼，铲尖刚好扎在它的眼窝里，黑血瞬间淌下来，溅在田埂上，把红泥染成了黑色。林大山趁机用锄头勾住它的后腿，吴石弓则举起箭，射向它的另一只眼睛，箭尖的灵米浆炸开，让它彻底没了视力，只能在原地胡乱挣扎。

“撒灵米！撒灵米！” 赵婶领着妇女们往混沌兽身上撒灵米，米粒的金光像无数颗小星星，缠在它的身上，让黑雾再也聚不起来。孩子们也跑过来，把稻壳符往它的伤口上贴，符上的光虽弱，却像细小的锁链，让它的挣扎越来越弱。

老村长趁机举起守源杖，杖头的金光对着石碑的阵眼一点：“锁源阵，收！” 石碑的光突然亮到极致，青金色的光膜像个巨大的笼子，把混沌兽困在里面。兽挣扎着，身体却越来越小，黑雾渐渐散成了细碎的光点，最后 “砰” 的一声，缩成团黑灰，被风一吹，散在灵田的红泥里 —— 那些黑灰落在蔫了的稻穗旁，竟让稻穗慢慢挺直了腰，像是被灵田的气滋养着，重新活了过来。

黑雾彻底散了，灵田的星纹重新亮了起来，银辉顺着田埂往石碑流，把碑身的寒铁框照得透亮。林青禾松开手，令牌的红渐渐淡了，掌心被攥得发疼，却透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林烨的玉佩也凉了下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到青禾身边，笑着说：“咱们赢了。”

陈石头的寒铁铲断了个角，却顾不上看，蹲在灵米堆旁检查：“米没少！光膜护住了！” 林大山的胳膊肿了起来，赵婶赶紧走过去，用灵泉水泡过的草药敷在他的胳膊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还笑着说 “没事，过两天就好，灵田没事比啥都强”。张婶则把竹篮里剩下的灵米饼分给大家，曾五华帮着收拾散落的稻壳符，孩子们围在混沌兽消失的地方，捡着地上的光屑，像在捡星星。

阿牛跑到林青禾身边，递过一块还热着的灵米饼：“青禾姐，你快吃，赵婶说这饼能补灵气。” 林青禾接过饼，咬了一口，甜香混着野菊花的清味，顺着喉咙往下淌，暖得她眼眶有点红。她摸了摸布包里的令牌，它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润，像姐姐的手，轻轻贴在她的掌心。

老村长拄着守源杖，站在石碑旁，看着满田重新挺直的稻穗，声音里带着欣慰：“守田之战，守的不是田，是咱们的家，是一代代人传下来的念想。今天大家都没退，灵田就不会有事，家就不会有事。”

夜风慢慢吹过来，带着灵田的稻香和草药的清香。村民们收拾着战场，有的补寒铁刺，有的给石碑擦尘，有的把散落的灵米捡回堆里，孩子们则在田埂上跑着，把没挂完的稻壳符挂在每根稻穗上。林青禾拎着竹篮，跟着大家往村里走，脚步比来时更稳 —— 她知道，以后或许还会有新的邪物，新的挑战，但只要守护碑还在，令牌和玉佩还在，全村人的心还齐，他们就能守住这片灵田，守住这个家。

走到村头时，林青禾回头望了一眼灵田。石碑的青金色光、星纹的银辉、寒铁的青光混在一起，像层温柔的纱，罩着整片土地。她摸了摸胸口的令牌，轻声说：“姐姐，我守住灵田了，也守住家了。” 风掠过她的耳边，像姐姐的回应，轻得像声叹息，却暖得像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