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少年：星梦同行 第12章 月下倾谈

潮汐之城坐落于巨大的内陆湖南岸，整座城市仿佛与湖水共生，建筑依水而建，水道穿梭其间，拱桥如虹。水之柱那磅礴而温柔的力量笼罩着整座城市，让这里的夜晚也弥漫着湿润而宁静的气息。

北盟使团被安置在靠近神殿的一处幽静馆驿。夜色渐深，馆驿庭院中，月光透过氤氲的水汽，洒下清辉。

云霄梦习惯在睡前静修，感应空气中活跃的雷元素与水元素的微妙交互。她刚在庭院中的一处石凳上坐下，便看到花小楼独自一人，倚靠在廊柱边，望着天边那轮被水汽晕染得有些朦胧的月亮，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平日里罕见的轻愁。

“郡主有心事？”云霄梦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并不突兀，反而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

花小楼微微一惊，转过身看到是云霄梦，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恢复了那慵懒中带着些许疏离的笑容：“没什么，只是有些想家了。”

云霄梦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看着同一轮月亮。“凌源与朱颜郡风貌迥异，思乡亦是常情。”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转向花小楼，“但你的愁绪，似乎并非全然为此。”

花小楼沉默了片刻，月光下，她精致的侧脸显得有些脆弱。她知道云霄梦心思细腻，观察入微，自己的掩饰恐怕早已被看穿。

“云姑娘……不，梦梦，”花小楼忽然改了称呼，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坦诚，“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云霄梦有些意外。

“羡慕你能如此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敢于去争取。”花小楼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苦涩，“不像我，看似洒脱，实则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面对。”

云霄梦没有打断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我其实心里一直有一个人。”花小楼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深埋心底的秘密，“是程锦衣。”

云霄梦眼中掠过一丝讶异，程锦衣？那位朱颜郡的少主，花小楼的义兄？

“我知道，这很荒唐，对吧？”花小楼自嘲地笑了笑，眼中泛起一丝水光，“他是我的哥哥，虽然不是血亲，但名分已定。在朱颜郡，在所有人眼里，我们只能是兄妹。这份心思，是悖逆人伦，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所以她才会将这份无法宣之于口、更无法实现的感情深深埋藏。所以她才会在遇到罗之后，刻意地表现出亲近和好感，一方面或许确实对罗有些许欣赏和并肩作战的情谊，但更深层的原因，或许是想借此来麻痹自己，告诉自己可以喜欢上别人，可以放下对程锦衣那无望的执念。

“所以，你才故意接近罗罗？”云霄梦轻声问道，语气里并没有责怪，只有了然。

花小楼点了点头，有些不敢看云霄梦的眼睛：“对不起，梦梦。我利用了他，也……可能让你产生了误会。”

云霄梦摇了摇头：“不必道歉。感情之事，本就复杂难言。”她望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声音清晰而坚定，“但是，小楼，你有没有想过，所谓的‘名分’、‘人言’，真的比你的真心更重要吗？”

花小楼猛地抬头，看向云霄梦。

月光下，云霄梦的侧脸清冷如仙，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程锦衣与你，并无血缘。既是认的兄妹，这层关系或许本就是一道可以逾越的屏障，只看你们是否有勇气去打破。世人的眼光，规则的束缚，若因此便要压抑自己的本心，委屈求全，甚至找他人作为替代和掩饰，这才是对自己、对程锦衣、乃至对罗罗最大的不公。”

她转过头，直视花小楼有些慌乱的眼眸：“喜欢一个人，本身并没有错。错的是不敢承认，不敢面对。你若真心喜欢程锦衣，便该去弄明白他的心意。若他亦有情，世间有何阻碍不能共同面对？若他无意，你也好了断执念，真正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缘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自己困在牢笼里，还险些将无关之人也拖入泥沼。”

花小楼怔怔地听着，云霄梦的话语如同惊雷，在她心中炸响。她从未听过有人如此直接、如此不容置疑地肯定她这份“悖逆”的感情。

“可是……兄长他……”花小楼声音微颤。

“他是程锦衣，首先是程锦衣，然后才是你的兄长。”云霄梦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人能阻止你去追寻真心，除非你自己先放弃了。也没有人有资格阻止，只要你们彼此坚定。”

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伴随着泪水，涌上花小楼的心头。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巨石，仿佛被云霄梦这番话语撬动了一丝缝隙。

“梦梦……谢谢你。”花小楼握住云霄梦的手，声音哽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云霄梦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极淡却真诚的笑意：“遵循本心便好。”

这一刻，两位女子之间的些许隔阂彻底冰释。月光如水，倾泻在她们身上，也照亮了花小楼心中那条被迷雾笼罩许久的路。她或许依然前路艰难，但至少，她不再选择逃避和伪装。而云霄梦的豁达与支持，也让她们之间的友谊，变得更加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