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华的坟茔前,那朵用菌丝编织的凌霄花还泛着淡淡的银光。周肆蹲在雪地里,指尖轻轻触碰冰冷的石板,菌丝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像一张细密的网,悄无声息地钻入冻土之下。
他在找痕迹,阿尔巴小队撤退时留下的能量残留。昨夜那场混乱中,那名小队长的剧毒利刃划破空气时,曾留下独特的暗绿色能量波动,这种带着腐蚀性的异能痕迹,如同墨滴入清水,在菌丝网络中格外醒目。
菌丝慢慢延伸,穿过倒塌的木栅栏,掠过染血的雪地,最终在营地西侧的土路上停下。那里残留着悬浮车的辙印,辙印旁的冻土下,暗绿色的能量痕迹如同蜿蜒的蛇,朝着黑松林西侧的方向延伸。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没有再看那座坟茔,只是转身走向营地的废墟。风马紧紧跟在他身后,幸存者们看着他的背影,都露出担忧的神色,他的背影笔直,却像失去了灵魂,浑身散发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寒意,比极北的寒风还要冷。
“周先生,你要去哪里?” 埃里克连忙跟上,“营地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苏会长说会派物资来重建……”
“我有我要做的事。” 周肆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他走到之前的储物间,里面的物资大多被阿尔巴士兵破坏了,只有几个装着菌株种子的保温盒还完好。他把这些盒子小心收好,又拿起那台移动通讯终端,这是他和凌霜华一起调试过的,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用了。
苏梦灵看着他收拾东西,忍不住问:“周先生,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回圣地吗?”
周肆没有回答,只是把凌霜华之前没缝完的、绣着凌霄花的布套放进背包。那是她准备用来装粗瓷碗的,现在碗碎了,布套却还在。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与他身上的寒意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埃里克看着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安。他想起昨晚周肆看到凌霜华倒下时的模样,想起他此刻的沉默,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敢说出口。他只能跟在周肆身边,时不时帮些小忙,却再也不敢安慰什么了。
“周先生,昨晚我躲在崖缝里,看到他们的悬浮车往西边开了,好像是朝着阿尔巴军的前哨站方向。” 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是营地幸存的老人之一。
他手里攥着半块被血污染的菌饼,那是凌霜华昨晚塞给他的,“那穿黑制服的小队长,手里的刀泛着绿光,我看到他刺中了凌姑娘……”
周肆没有回头,指尖的菌丝继续沿着能量痕迹追踪。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道暗绿色的波动始终领先其他士兵的能量特征,显然是小队的核心。
更重要的是,这种剧毒能量与凌霜华伤口处残留的毒液完全吻合。就是这个人,用那把刀,终结了那个会为他缝补外套、为他煮热菌茶的姑娘。
“多谢。” 周肆站起身,声音依旧没有波澜,只有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他转身走向自己的悬浮车,风马立刻跟了上来,黑金色的鬃毛下,前腿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固执地用头蹭着他的手心,像是想跟着一起走。
周肆蹲下身,摸了摸风马的头:“你留在这里,守着她养好伤。” 他指了指凌霜华的坟茔,“等我回来。” 风马低低地呜咽一声,却没有再跟上来,只是趴在坟前的雪地里,眼神死死跟着周肆。
这时,苏梦灵快步走过来,手里拿着个通讯器:“周先生,苏会长说,联盟可以派一支战术小队跟你一起去,或者让古林博斯帝的人协助追踪,他们熟悉黑松林的地形。” 她看着周肆紧绷的侧脸,又补充道,“那支阿尔巴小队是精锐,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周肆接过通讯器,按下通话键。苏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担忧:“周肆,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但复仇不是逞能。联盟的情报网已经锁定了那支小队的大致范围,派支小队跟你一起,能更快找到他们,也能保证你的安全。”
“不用。” 周肆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自己来。”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苏忆的声音软了些:“至少让我们提供情报支持,我会让情报员实时把小队的动向传给你,这样你能少走弯路。”
周肆没有拒绝,只是淡淡应了声:“好。” 他把通讯器塞进背包,转身就要上车,苏梦灵突然叫住他,递过一个油纸包:“这里面是热菌饼,你路上吃。凌姑娘之前总说,你胃不好,不能总吃冷的……”
油纸包还带着余温,周肆接过时,指尖微微一颤。他想起凌霜华每次为他准备食物时,总会把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热气散了。现在,那个为他裹食物的人不在了,只剩下这包带着她气息的菌饼,提醒着他复仇的意义。
“谢谢。” 他说完,拉开车门,没有再回头。阳光洒在他身上,却像是照不透他身上的寒意。他的背包里,装着凌霜华的遗物,装着菌株种子,装着未完成的布套,也装着一份被冰封的悲痛,和一份正在悄然固化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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