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间墨家祖地的清晨,总带着股子露水的凉。草叶上的晨露滚来滚去,沾在苏墨的裤脚,凉得他下意识缩了缩腿。他蹲在空地中央,手里攥着半截烧黑的木炭,正一笔一划地画混沌转化阵的纹路 —— 木炭是昨晚烧魂息草剩下的,边缘还带着点火星子的温度,在地上划出 “沙沙” 声,像蚕食桑叶的动静,每一笔都得按禁术拓本上的比例来,差一分一毫,魂息缓冲的效果就会打折扣。
“苏墨哥!清心珠按你说的,埋在阵眼四周的土坑里了!” 苏晓拎着个蓝布袋子跑过来,袋子口敞着,露出里面几颗莹白的清心珠,孩子额头上沾着灰,是刚才埋珠子时蹭的,鼻尖还挂着汗珠,“云舒姐说,灵泉水我也洒在纹路里了,顺着线浇的,没洒到外面,这样能让缓冲效果更好,还不浪费水。”
苏墨点点头,直起身时腰 “咔嗒” 响了一声 —— 他就这么蹲着画了快两个时辰,腰杆早僵得像块木板。他伸手揉了揉腰眼,指尖触到昨晚被混沌气蹭到的旧伤,还隐隐发疼。视线越过空地,落在不远处的萧靖渊身上,后者正指挥着几个魂卫布秩序之链,黑色的链子像长蛇似的绕着祖地外围,链节上泛着冷光,和他脚边泛着暖光的混沌阵形成鲜明对比,像一道看不见的鸿沟,把两人隔在两边。
“萧大人,不是我说,这链子是不是太密了点?” 陈武一瘸一拐地凑过去,他的机关义臂还没修好,临时用粗布条缠了好几圈,露出的铜制关节上还沾着上次打反叛派时的黑泥,“祖地边缘那几户百姓,王婶家、李伯家,都还没迁走呢。这链子要是一收紧,魂息会被吸走的,王婶家小石头才五岁,哪扛得住这吸力?”
萧靖渊没回头,手里捏着个小扳手,正调整秩序之链的卡扣,链节碰撞发出 “叮叮” 的轻响。他的额角渗着汗,是刚才扛链子时累的,官服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里面一道浅疤 —— 是上次在忘川河底被噬魂线划的。“迁不走就暂时留在阵里,等解决了邪主再出来。” 他的声音硬邦邦的,像淬了冰,“秩序之链不能松,外面就是地脉节点,一旦被混沌气冲开,混沌气顺着节点钻进去,不光阳间,地府的魂灵也得受牵连。陈武,你是地府出来的,该知道秩序乱了的后果。”
陈武还想再说,苏墨已经走了过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萧靖渊,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墨的声音带着点哑,是早上画阵时吹了风,“里面的百姓怎么办?混沌阵启动时魂息波动多大你不是不知道,李伯快七十了,王婶还带着孩子,他们扛不住的!你就不能把链子往外挪个两丈,给他们留条活路?”
“挪不了!” 萧靖渊终于转过身,手里的扳手 “啪” 地扔在地上,链节的冷光映在他脸上,显得眼神更冷,“往外挪两丈,正好对着地脉最脆弱的地方,混沌气一钻一个准。苏墨,你能不能别总盯着眼前这几个人?要顾全大局!阴阳两界多少魂灵等着我们护,不能为了几个人冒风险!”
“顾全大局就是不管百姓死活?” 苏墨气笑了,伸手往东边指 —— 李伯正拄着拐杖,在自家门口收拾晒着的草药,那拐杖还是去年苏墨给他做的,木头上刻着 “墨” 字,“你看李伯!他守了这祖地一辈子,去年灵泉边,他拿着补鞋锥子帮我们挡混沌魂奴,锥子都被魂奴砍断了,你忘了?还有王婶,上次你受伤,她熬了三天三夜的魂息粥给你送过去,你现在要把他们关在阵里受魂息波动?”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魂卫们都停下手里的活,偷偷往这边看。沈清辞刚从救治营过来,手里还端着给云舒熬的药碗,一看这架势,赶紧小跑过来拉偏架:“别吵了!别吵了!我有办法!” 她把药碗放在旁边的石头上,从怀里掏出一叠清心符 —— 符纸是她昨晚熬夜画的,上面的朱砂还带着点温度,边角都被她摸得发软,“苏晓,你去把这些符给李伯他们送去,让他们贴在衣服里面,能挡八成的魂息波动。陈大哥,你就守在他们院子外面,要是感觉不对,就赶紧把人往救治营带,这样既不用挪秩序之链,也能护着百姓,你们看行不行?”
苏墨盯着沈清辞手里的清心符,又看了看远处李伯佝偻的背影,没说话 —— 他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再争下去,只会耽误布阵的时间。萧靖渊也没反驳,弯腰捡起地上的扳手,转身继续调整链节,只是动作比刚才慢了点,像是在压着脾气。
李伯听见动静,拄着拐杖走过来,手里还攥着那个断了尖的补鞋锥子 —— 锥子是他的老伙计了,补了几十年的鞋,上次挡魂奴断了尖,他也没舍得扔,用布条缠了缠继续用。“苏墨小哥,萧大人,” 老人的声音有点颤,却很清亮,“别为我们这些老骨头吵了。贴符就行,我们能扛住。当年祖地闹混沌气,比这凶险多了,我们都过来了,这次也一样。只要能守住祖地,守住阴阳两界,这点苦算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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