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苍噬穹 第173章 铁陨械潮

赤焰山的熔岩余温尚未褪尽，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灼热的气息。张阿铁一行人顶着这股热浪，艰难地踏入了铁陨谷的地界。

一进入铁陨谷，他们立刻感受到了一股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氛围。这里的风不再是那种裹挟着沙砾的灼浪，而是带着金属碎屑的尖啸。每一道风刃都如同利刃一般，呼啸着刮过岩石，在其表面留下一道道细密如蛛网的划痕。

这些划痕仿佛是亿万机械昆虫同时振翅时的振频共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嗡嗡声。张阿铁的袖口被风刃割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他那暗金色的噬金体纹路。这些纹路在他的皮肤下蠢蠢欲动，似乎在渴望着吞噬那些金属碎屑。

然而，张阿铁却并没有释放出自己的灵力，反而刻意收紧了它。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风中，任由那些金属碎屑嵌入他的伤口，看着血丝将那些微粒染成暗红。

这一切，都是他故意演给械神网络看的。他要让械神网络知道，他已经受伤了，而且伤势还不轻。这只是他计划中的第一道戏码，接下来，他还有更多的表演等着械神网络呢。

谷口三座百米高的机械方尖碑在暮色中如巨兽般矗立，碑身由报废星舰装甲板层层熔铸，每块装甲板上都蚀刻着扭曲的齿轮纹路。青溟的冰魄刻刀突然剧烈震颤，刀柄凝结出霜花状的裂纹：“这些纹路在以120赫兹高频震颤，和潜龙阁镇压魔物的控魂钉同源，但波动更暴戾。”她指尖凝出的冰镜中，方尖碑顶端的能量环正将幽蓝等离子体绞成漩涡，天空在环下扭曲成失真的像素块，偶尔有金属粉末被吸入，便在环壁上炸出星轨般的光痕。张阿铁注意到环底刻着半行模糊铭文：“以众生骸骨为薪，铸械神不朽躯……”那字体与归寂枪枪身的器纹隐隐呼应，让他心脏猛地一沉。

“看东边的金属山脉。”金灵儿的机械义肢突然展开投影，三维地图上跳动着红色警告光点，“整座山谷都是机械残骸堆成的，最深的地方埋着三十层星舰 hull。那些荧光色的‘河流’是未凝固的合金溶液，温度高达800摄氏度，却有机械僧侣在里面打捞齿轮状‘矿石’。”她放大画面，只见僧侣们的机械臂关节渗出暗紫色液体，滴落在合金溶液中便凝结成尖刺状晶体，每颗晶体都刻着编号——那是被高温淬炼的修士骨骼。金灵儿的义肢指节发出咯吱声响，电子眼瞳孔缩成齿轮形状：“我父亲说过，铁心堡用活人骨髓当冶金催化剂。”

张阿铁继续向前走着，大约走了十里路后，他发现道路两侧的“植被”变得越来越诡异。这些所谓的“植被”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植物，而是由各种金属和机械零件组成的奇怪物体。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金属树。它们的主干是由扭曲的星舰电缆构成的，而树枝上则悬挂着生锈的磁盘叶片。这些叶片上都刻着残缺不全的道纹，当它们在风中旋转时，会发出“咔嚓咔嚓”的数据读取声，听起来就像是临终前的喘息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张阿铁小心翼翼地走着，突然，他的脚踩到了一块嵌入地面的星舰舷窗残片。就在他的脚接触到残片的瞬间，残片突然亮起，投射出了铁心堡主的全息影像。

在画面中，张阿铁看到了半机械体的堡主。他正站在一个巨大的能量核心前，手中拿着一枚还在搏动的人类心脏。堡主将这颗心脏接入了能量核心，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城市里的齿轮也会同步轰鸣。

张阿铁的目光被堡主机械臂上的编号“001”吸引住了。他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个编号竟然是用婴儿骸骨磨成的骨粉镶嵌而成的。这一发现让张阿铁心中的怒意瞬间被点燃，他紧紧地攥住了袖中的衡天尺。

衡天尺的尺身星轨因为张阿铁的怒意而开始紊乱，但他强忍着怒火，用力将尺身的光芒压回黯淡。

一名背着金属药箱的“医生”与他们擦肩而过，药箱表面的显示屏滚动着刺眼的红色数据：“第3721号维护员，神经接驳度58%，即将进入‘意识剥离程序’。”他的机械颚部开合时，发出的合成电子音带着电流杂音，而脖颈处暴露的神经接口正插着数据线，连接着身后机械宠物的能量槽——那宠物的头颅竟是一只被改造的猫头鹰，眼珠换成了摄像头，羽翼则是金属齿轮拼接而成。金灵儿突然停步，义肢掌心弹出微型刀片，在掌心划出伤口：“这个药箱型号……我父亲被拖进‘优化中心’时，医生背的就是这个。”

记忆如电流般击穿她的意识——十二岁那年，父亲被铁链拖走时，塞给她半枚机械义眼，义眼内存着最后一段影像：优化中心的墙壁上挂满齿轮状“荣誉勋章”，每枚勋章都刻着编号。当她偷溜进实验室，看到的是成排机械病床，床上的人被剥去四肢，神经接口插满数据线，连接着中央服务器。一个医生摘下口罩，露出机械下颌，胸前别着“3721”的编号牌，正用激光刀切割患者的脊椎。“7391号神经电阻达标，”电子音在实验室回荡，“准备接入械神核心。”金灵儿的义肢突然展开机械翼刃，刃口凝结的不是能量，而是她强行凝聚的血泪——那是被电子眼过滤了二十年的真实情感。

青溟的冰魄刻刀猛地刺入地面，溅起的金属碎屑在空中凝成梵文“灭”字：“看那些孩子，他们后颈的机械脊柱正在发光。”远处金属树下，几个孩童正用机械义手拍打磁盘叶片，他们脖颈处的神经接口插着彩色数据线，脑电波通过线缆传输给方尖碑。其中一个女孩的裙摆被风吹起，露出大腿内侧的编号“9527”，那数字还在随着心跳频率闪烁——他们被改造成了**充电宝。张阿铁看到龙焱突然踢飞一块机械卵石，卵石裂开露出内部芯片，芯片上刻着“灵魂存储单元”，不禁暗叹：这头蠢龙还不知道，他踢碎的可能是某个修士最后的意识碎片。

三公里外的山脊线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电子蜂鸣，如同一万个闹钟同时响起。一排械佛哨兵从金属裂缝中升起，六足机甲的躯体上覆盖着锈迹斑斑的星舰装甲，头部却嵌着报废的佛像头颅——佛面本该慈悲的嘴角被焊上等离子枪管，眉心的白毫处闪烁着红外瞄准光。张阿铁注意到为首哨兵的佛颈处刻着一行小字：“圆寂寺第17代主持慧能大师”，那是他在古籍中见过的高僧法号，如今却成了杀戮机器的铭牌。

“来了。”张阿铁传音给青溟，同时让衡天尺的星轨光芒紊乱，装作能量不稳的样子。他刻意站在龙焱侧后方，让归寂枪的毒瘴仅发出微弱的绿光，枪尖逆鳞吸附的机械颗粒被他暗中捏碎——铁心堡主的全息影像此刻必定在某个能量环后监视，他必须让所有数据显示“实力平平”。果然，当哨兵佛首的瞄准光扫过众人时，在龙焱身上停留了七秒，在张阿铁身上却只停了三秒，便转向了能量波动最剧烈的混沌气。

等离子弹如暴雨般袭来，张阿铁举梵机扳手格挡，却故意计算失误，让一枚弹丸擦过肩头。布料燃烧的焦味混着血腥味散开，他咳着血后退半步，噬金体本可瞬间愈合的伤口，被他用灵力强行压制，只渗出几滴黑血——那是假装被“械神立场”侵蚀的迹象。青溟心领神会，冰魄刻刀凝成的护盾故意出现细密裂纹，裂纹中甚至透出她“灵力不济”的白光。龙焱却真的被激怒了，赤龙虚影张口一吸，混沌气形成漩涡，却在触及哨兵机甲时被能量薄膜弹开，鳞片上爆出一串火星。张阿铁暗自摇头：这头龙还是学不会伪装。

在金属城市的中央，铁心堡主的全息影像如同巨人一般矗立着，他的身影被放大到极致，仿佛整个城市都被他的存在所笼罩。而在他面前，张阿铁的“伤势”正以一种令人触目惊心的方式展现在众人眼前。

张阿铁的胸腔中，那颗原本应该是人类心脏的地方，如今却被一个闪耀着金属光芒的能量核心所取代。这个能量核心正在疯狂地跳动着，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一阵“咚咚”的金属撞击声，就像是心脏在机械瓣膜中剧烈收缩一般。

铁心堡主凝视着这一幕，他的机械眼眸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他对身旁的机械副官说道：“归寂枪的吞噬特性只发挥了 32%，这实在是太不理想了。”他的声音如同钢铁碰撞一般，冰冷而又坚硬。

机械副官的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在仔细观察着张阿铁的能量核心。它的机械指节轻轻地敲击着虚拟屏幕，屏幕上的数据和图像不断闪烁着，显示出张阿铁体内能量的流动情况。

“噬金体对机械能量的亲和力竟然如此之低，甚至还低于普通的炼体修士。”铁心堡主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满，“不过，那头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它体内的混沌气纯度够高，正好可以用来修补械神核心的裂痕。”

随着他的话语，屏幕上张阿铁的能量曲线开始呈现出明显的“衰竭趋势”，这让铁心堡主嘴角的机械弧度愈发明显，透露出一种残忍的快意。

然而，就在铁心堡主得意洋洋的时候，他并没有注意到张阿铁藏在袖中的左手。张阿铁的左手正紧紧握着，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他用这种方式在掌心刻下了“诱敌”二字。

他故意被哨兵的能量冲击震退，撞在金属方尖碑上，咳出的血滴在碑身的齿轮纹路上，竟被迅速吸收，转化为幽蓝的光流。铁心堡主的全息影像在能量环中放大，机械眼扫描着张阿铁“摇摇欲坠”的身影：“果然是强行突破境界的半成品，连械神立场的初级冲击都扛不住。”他向下方传令：“让第三队哨兵卸下弑神模块，我要活捉这小子，亲自给他植入‘忠械芯片’。”张阿铁听着空气中微弱的电子指令，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鱼儿，终于咬钩了。

此时的龙焱已杀红了眼，赤龙虚影浑身是伤，鳞片间嵌着无数机械尖刺，却仍在咆哮着撕裂哨兵。青溟的冰魄刻刀插在地面，刀刃与张阿铁的衡天尺遥相呼应，两股能量在地下形成隐秘的共鸣。张阿铁深吸一口气，让噬金体在皮肤下收敛所有光芒，只留下最微弱的琉璃色——这是他示弱的最后一步。能量环中的铁心堡主见状，终于放下了所有戒备，全息影像渐渐淡去，准备亲自前往“收纳”战利品。

就在堡主影像消失的瞬间，张阿铁的瞳孔猛地一缩，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揪住。他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仿佛能穿透那片虚空，捕捉到一丝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

他迅速给身旁的青溟使了一个眼色，这个眼色中包含着默契和信任。青溟心领神会，手中的冰魄刻刀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猛地从地上跃起。随着刻刀的升起，一股冰冷的雾气如喷泉般喷涌而出，将周围的空间都笼罩在一片寒冷的氛围之中。

然而，这股冰雾并非仅仅是为了制造声势。在那冰冷的雾气中，张阿铁早已暗中凝聚起了他的噬金光刃。这道光刃被衡天尺死死地压制着，其表面看上去就如同凡铁一般，毫无光泽可言。但只有张阿铁自己知道，这道光刃的内部蕴含着足以熔断星辰的恐怖能量。

就在这时，龙焱突然张开嘴巴，喷出一口混沌之气。这口气并非如往常一样用于攻击敌人，而是像一层保护膜一样，将张阿铁掷出的归寂枪紧紧地包裹起来。

归寂枪在混沌气的包裹下，枪身的逆鳞如同被激活了一般，瞬间暴涨开来。这些逆鳞原本就是为了吸收机械能量而设计的，此时它们将之前故意吸收的所有机械能量一次性引爆。刹那间，一股幽蓝色的能量漩涡在归寂枪周围急速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强大的能量场。

“堡主阁下，”张阿铁的声音透过能量环传遍整个铁陨谷，噬金体在他身后展开巨大的琉璃光翼，“看走眼的时候，通常离死不远了。”能量环剧烈震颤，铁心堡主震惊的脸在环中浮现，他这才发现，那些“血痕”是张阿铁用噬金体模拟的假象，“紊乱的能量流”是刻意为之的误导。张阿铁保留的实力，足以让整个械神网络瞬间过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