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整片天地被一层深邃的暗幕笼罩。高速公路上,一辆奔驰如银色利刃划破黑暗,疾驰而过,车灯撕开前方的沉寂,尾灯拖曳出一道微红的弧线,宛如流星坠入凡尘,在寂静的天幕上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车内,叶晨峰的手稳稳握着方向盘,指节微微泛白,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抗衡。他眉宇间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迷惘,像是灵魂深处某扇尘封已久的门被悄然推开,透进一缕陌生又熟悉的风。
方才那一吻,轻如蝶翼,却重若千钧。它不是激情的爆发,也不是情感的宣泄,而是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雷,惊醒了沉睡在心底的涟漪。那瞬间的触感仍残留在唇边,温软、微甜,带着武晓菲身上特有的淡香,如丝如缕缠绕心神。“我这是怎么了?”他低声自语,声音低哑而克制,在封闭的车厢内轻轻回荡,如同一缕穿行于记忆幽谷的风,拂过少年时的庭院、老宅前的梧桐、还有她笑着递来一碗热汤的模样。
这并非冲动,也非刻意为之——更不像某些人会误解的那样,是为了挑衅白雪玲而上演的一出戏码。不,那是一种更为隐秘、更为深层的东西在悄然苏醒。或许,是这具躯体原主残留的气息,如细雨渗入干涸的土地,无声无息地浸润了他的灵魂。那份属于旧日叶晨峰的轻佻、风流、对美人不经意的撩拨,正一点点渗透进他如今的性格纹理之中。他曾是冷峻如霜的孤月,行事如刀锋般精准无情;可命运的齿轮一旦开始转动,便不容许任何人停留在原地。如今的他,竟也在不经意间染上了几分俏皮与风流,像是冬雪初融时枝头悄然绽放的第一朵花。
然而,在他内心最柔软的角落,武晓菲始终是那个温柔坚韧的大姐姐。她是童年里为他包扎伤口的人,是风雨中撑伞等在校门口的身影,是无数个夜晚陪他读书谈心的倾听者。他对她,绝无半分亵渎之意——至少此刻,他们之间仍牢牢维系在青梅竹马的纯真界限之内。那一吻,更像是命运投下的一颗石子,激起波澜,却不曾打破湖面的清澈。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白府深处,一间闺房静谧如画。月光透过纱帘洒落床沿,勾勒出一道朦胧的剪影。白雪玲斜倚床榻,乌发散落肩头,眸光空茫地凝视着天花板,仿佛在寻找某个答案。她的唇角微启,呢喃似梦:“叶晨峰……你究竟是何等人物?怎会像是一个患了惊恐症的废人?”她的心绪如乱絮纷飞,思绪不断倒带回那两日短暂却诡异的交集。
短短四十八小时,武晓菲竟三度造访叶家,每一次都恰逢老爷子在场,使得她无法与叶晨峰单独相对。她只能将满腔复杂情绪化作凌厉眼神,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然施加惩戒。可当她得知他即将远赴天海军部受训的消息时,那双冷冽的眼眸竟莫名柔和下来,像是寒冰遇上了暖阳,裂开一丝细微的缝隙。
血缘虽淡,情谊未断。那些年一起长大的点滴,那些藏在书页间的纸条、校服上的涂鸦、还有他曾为她挡下的那一拳……青梅竹马的情分,岂是一夜恩怨便可轻易斩断?
临行前,叶府庭院中暖阳洒金,梧桐树影斑驳摇曳。叶老爷子负手而立,银发在阳光下泛着温和的光泽,眼中满是欣慰与期许:“晨峰,到了天海,好好训练。莫要给我这把老骨头丢脸。”话语简短,却字字千钧。
话音未落,一阵清风拂过,武晓菲悄然靠近,在他耳畔吹气如兰,低语如诗:“晨峰,你亲我的账,我记下了。等你回来,咱们慢慢算。”她顿了顿,笑意渐深,“既然去了军区,就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成绩来——姐信你。”
叶晨峰只是淡淡一笑,未作回应。他从不喜欢离别,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车站、机场、码头……那些泪眼婆娑的场面,总让他心生厌倦。他宁愿背影决绝,也不愿回首缠绵。他知道,真正的告别,从来不需要言语。
飞机破云穿雾,冲破层层气流,两小时后稳稳降落于天海国际机场。舷窗外,城市的轮廓在晨曦中缓缓铺展,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如三年前他初次踏足这片土地时的模样。他步出航站楼,未作停留,径直打车驶向城东那片隐匿于梧桐林间的高档别墅区——那里,住着他三年前种下的一棵“执念”。
彼时他在天海求学,正值青春激昂,意气风发。某日街头偶遇劫持,一名清秀少女被数名混混围困,哭喊声淹没在喧嚣市井之中。他挺身而出,拳风凛冽,动作干净利落,几招之间便将歹徒击退。那一刻,少女抬起头,眼神清澈得如同初春的溪水,映着阳光,也映进了他的心里。
她叫唐欣,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无父无母,却有着倔强的笑容和不肯低头的眼神。那一刻,不知是怜惜泛滥,还是宿命牵引,他竟豪掷千金,在此为她购置一栋别墅,并当众宣告:“谁若伤她一分,便是与我叶晨峰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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