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凡脉到吞天帝尊 第605章 云梦瑶疑惑

九天之上，清冷辉光流转，隔绝了下界那冲天煞气与毁灭余波。云梦瑶（天命之女）凌空虚立，周身流淌的秩序神光已恢复稳定，只是比起降临之初，那光芒深处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滞涩。

她正在调息。

并非恢复灵力——对她而言，调动此界天道权能，灵力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是在平复神魂深处那天命枷锁的反噬余波。那如同烧红细针持续刺扎的隐痛，以及强行压下关于“伪天道”与“真相”念头所带来的沉重阴霾，仍在侵蚀着她万载不变的信仰基石。

绝美的容颜上，冰封般的漠然依旧，但那双倒映着命运长河的眸子深处，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涟漪，正在悄然扩散。

她的神识，不受控制地再次回溯到方才那短暂却激烈的交锋。

李无劫。

这个下界逆天者的形象，在她意识中反复浮现。不是他那悍不畏死的魔化之躯，不是那诡谲霸道的吞噬领域，甚至不是那四位女帝拼死护道的决绝。

而是……力量。

在他最后硬撼灭世神雷，在吞噬之力与天道雷罡激烈对抗的核心处，她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缕极其微弱、却无比独特的能量气息。

那气息，与她所认知、所执掌、所代表的一切天道法则，截然不同，甚至……背道而驰！

天道之力，无论是她所运用的秩序神光，还是那灭世神雷中蕴含的毁灭意志，其本质都建立在“规则”、“秩序”、“掌控”与“永恒”的基石之上。它们冰冷、精确、不容置疑，如同最严密的法典，规定了万物运行的轨迹，抹杀一切超出规则的“变数”。

而李无劫体内那缕奇异的力量，给她的感觉却是……“混沌”、“循环”、“破灭”与……“新生”？它仿佛不属于任何既定的规则体系，自成一体，带着一种原始的、野性的、不断打破又重塑的意蕴。它似乎并非为了“掌控”什么，而是代表着一种……“过程”？一种从终结走向新生的必然“循环”？

“纪元劫力……”

她无声地咀嚼着这个从李无劫意识碎片中捕获的词汇。纪元……劫力……

这力量，与当前稳固（至少在她万载认知中是稳固的）的天道秩序格格不入。它像是一个不该存在的“错误”，一个系统内的“病毒”。按照天道运行的逻辑，这种“错误”应该被立刻检测、锁定、并彻底清除。

事实上，她也正是为此而来。

但为何……为何在接触到那缕劫力时，她体内根深蒂固的天命枷锁，会传来如此剧烈的警告与排斥？甚至禁止她进行更深层次的探查？

那感觉，不像是在清除“错误”，更像是一种……“恐惧”？

恐惧？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便被云梦瑶强行掐灭。天道至高无上，统御万界，怎会“恐惧”？这定是那逆天者力量中蕴含的某种污秽邪能，对纯净天道之力的本能污染所引发的正常排斥反应。

她试图用万年来的认知和信仰来解释这一切。

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会在心灵的缝隙中悄然生根。

她回想起李无劫那掷地有声的质问——“你所侍奉的，究竟是自然之道，还是窃贼？”

回想起那四位女帝，分明属性冲突，力量各异，却在守护李无劫时展现出的那种超越理性、近乎本能的信任与牺牲。那种被天道视为冗余、需要被修剪的“情感”，为何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干扰到天道权能的运转？

如果天道代表绝对的“秩序”与“正确”，为何会对“情感”这种自然诞生的产物如此排斥？甚至不惜降下灭世神雷也要抹除？

如果李无劫的力量是“错误”的，是“悖逆”的，为何它能引动自己枷锁的异常？为何它其中蕴含的“循环”之意，会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深藏在灵魂深处的……熟悉感？仿佛在久远到无法追溯的过去，她也曾接触过类似的气息……

纷乱的念头，如同顽强的藤蔓，缠绕着她的意志。每一次思考，都引动枷锁隐隐的刺痛，警告她不要逾越界限。

她看向下方那片被神雷肆虐后的焦土，看向那深坑的方向。李无劫等人气息微弱，但并未彻底湮灭。他们在那等绝境下，竟然真的撑过来了……凭借的是什么？仅仅是那四位女帝的牺牲和那诡异的吞噬之力吗？还是说……也有那缕“纪元劫力”的功劳？

如果……如果李无劫说的，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的呢？

如果天道并非至高无上……

如果秩序建立在谎言之上……

如果她自己万年来的信仰与坚守，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不！”

云梦瑶猛地闭上双眼，周身清冷辉光一阵剧烈波动，强行将脑海中那“大逆不道”的念头彻底镇压下去。神魂深处的枷锁传来清晰的刺痛，让她绝美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她是天命之女，是天道在人间的代言人，是秩序的执行者。她的存在意义，便是维护天道的威严，清除一切悖逆。

质疑天道，便是质疑她自身存在的根基。

但，那缕无法解析的“纪元劫力”，以及它所带来的种种异常，如同卡在精密齿轮中的一粒沙子，让她那万古冰封的道心，第一次产生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

她需要时间。

需要返回太霄天，需要在那相对“安全”的环境下，重新审视那些被自己忽略的细节，尝试在不触发反噬的前提下，从天命记载的浩瀚烟海中，寻找能够证明李无劫是错的证据，或者……巩固那已然开始动摇的信仰。

再次睁开眼时，她的目光已恢复冰冷与绝对，只是那冰冷之下，似乎多了一份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识到的……疲惫与审视。

她最后看了一眼下界，那道深坑在她眼中如同一个充满谜团的旋涡。

“逆天者，李无劫……”她心中默念，“待吾归来之日，必将一切……查个水落石出。”

清光流转，她的身影渐渐淡化，最终彻底消失于九天之上。只留下那片饱受创伤的天地，以及一个在她心中悄然种下，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看清的……疑惑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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