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罢了,归义军四散在河西走廊与西域诸国,却时刻留意着中原的消息,只要中原一统,大唐荣光再复,不管是大宋还是大辽,我们都能安心了!”
说到此处,曹三儿眼眶有些湿润,周边许多人怔怔看着他,私底下窃窃私语!
“然而大宋这时候干了什么!毁坏盟约,勾结女真,灭了大辽!这是人干的事吗!这还没完,接着便是靖康之耻,家国沦丧。在这万分危急之中,天佑中华,大鹏降生,直捣黄龙!然后大宋又干了什么,杀了大鹏,捧着大鹏的脑袋向金人求和!我中原王朝何时成了这般模样!”
曹三儿痛心疾首,戟指辛弃疾大骂!然而辛弃疾面无表情,即便曹三儿的唾沫喷到脸上,也没有去擦拭!
“我归义军两百年也没有屈服吐蕃,为大唐守住河西走廊!大宋所作所为,让归义军的孤魂野鬼们死不瞑目!”
这一番话,声泪俱下,连围观的众人也暗暗抹着眼泪!完颜斡古心道,这些商人倒是多愁善感,居然听着别人的故事也能热泪盈眶!
辛弃疾向前一步:“大宋时时刻刻都想恢复汉唐荣光!”
萧汉也向前一步:“大辽也时时刻刻都想恢复大唐荣光!”
一个说的是汉唐,一个说的是大唐,主要因为传承略有差别,但于曹三儿听来,倒也不必计较!
辛弃疾又道:“虽然这些年发生了许多荒唐的事,但有一点你要相信,汉人,永不屈服!或许会沉沦,或许会屈辱,或许会挣扎,或许会绝望,但终将横扫天下,傲然屹立!”
曹三儿一把抓住他的手:“会吗?能看到这一天吗?”
萧汉也抓住他的手:“会的,看到没有,大辽和大宋,已经在携手了!”
曹三儿泣不成声!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完颜斡古抹着眼泪道:“真是感人至深,令人动容,此刻,在下一个女真人都洒了两把同情泪。只是……事情终究要结束的!青兕大人,你的理想令人动容,若是……哎!现下也只好得罪了!日后在下会按照汉人的惯例,每年清明,为青兕大人上一炷香!”
“近侍局听令!”
“诺!”
“杀青兕!王大金!”完颜斡古高声怒吼,不知是鼓舞的近侍局的气势,还是为了压制心底的愧疚!
“杀青兕!王大金!”一百二十骑吼道。
“仓啷啷”一声!一百二十骑拔刀在手!
辛弃疾拔大夏宝剑在手:“宋人辛弃疾,驱逐鞑虏!”
萧汉拔制式宋刀在手:“契丹人萧汉,驱逐鞑虏!”
尤二姐发髻中拔金步摇在手:“汉人尤氏,驱逐鞑虏!”
焦景颜拔太学儒剑在手:“羌人焦景颜,驱逐鞑虏!”
就在这有死无生,血溅当场之际,曹三儿“嗷呜”怒吼一声,这一声,声音青嫩,声线极薄,想要展示愤怒与威严却不得而出,更充满了绝望而又不甘!
但这一声吼如炸雷般在围观众人中响起!
“大唐归义军李阿牛,驱逐鞑虏!”一道声音在围观人群中响起!
“大唐归义军王水根,驱逐鞑虏!”
“大唐归义军张禾生,驱逐鞑虏!”
“大唐归义军周石娃,驱逐鞑虏!”
“大唐归义军赵桑儿,驱逐鞑虏!”
“大唐归义军郑穗喜,驱逐鞑虏!”
……
狮子吼!唐军归!
数百人轰然应诺!
大唐灭亡后两百五十年,唐军归!
这些人,或执尖刀,或执匕首,或执扁担,或执麻绳,或执秤砣!
但不论所执何物,他们脸上都洋溢着骄傲的光芒,这份骄傲,超越男女,超越胜负,超越生死!
因为——他们是唐人!
看着逐渐围过来的唐军,近侍局紧张起来,往后退了一步!
只有一步,却暴露了近侍局的胆怯!
他们怕了!
完颜斡古哈哈大笑:“大宋步人甲,西夏铁鹞子我近侍局都不放在眼中,眼前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既然来送死,我近侍局便送你们一程!”
对啊,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又怕甚来!面前不过数百平民,这种平民,便是来数万,又有何惧!近侍局胆气顿生,手舞刀花。
今日——要屠杀!
他们见惯了在战斗中低头顺眉的百姓,他们见惯了在败局中狼狈逃窜的军队,他们见惯了不敢高声语的中原人!
今日不过是另一波中原人!
杀!
同一声大喝出自近侍局!
杀!
杀!
杀!
……
唐军的嘶吼没有规律,没有气势,没有必胜的信念!
然而,他们随着这一声嘶吼合身扑了上去!
唐军赴死!有进无退!
近侍局都是千里挑一的军中好手,武艺高强,体能卓绝,骑术射艺俱佳!各个可以以一当百!
然而,他们今日为了混在商队中,也为了不被青兕的雷电劈着,没有着甲,没有提盾!在面对无数蜂拥而来的唐军时,只能挥刀对砍,无法防御!甚至在这拥挤的空间内无法结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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