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佛家族矿坑的临时指挥所——一个稍加清理的岩洞内,火光摇曳,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粗糙的石壁上,如同扭曲舞动的幽魂。
洞外,新收编的灰矮人、地精正在少数卓尔战士的监视下清理战场,不安的低语和工具的碰撞声隐约可闻。
维康妮亚屏退了左右,岩洞内只剩下她和那个静立一旁,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李维。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尘土味,还有一种名为野心的,无声燃烧的炽热气息。
她来回踱步了几次,镶嵌金属片的靴跟敲击着岩石地面,发出清脆而焦躁的声响。
最终,她猛地停下,转过身,深紫色的眼眸如同最幽深的寒潭,死死盯住李维,试图从那平静无波的脸上读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实意图。
“为什么?”她的声音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嘶哑,“你拥有这样的力量……为什么偏偏选择跟随我?甚至愿意签下那份约束性的契约?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这是盘旋在她心头最大的疑团。一个能瞬间冰封战场,轻易破解夺心魔控制的强者,为何要屈尊做一个边缘家族次女的随从?
这根本不合逻辑。巨大的力量意味着巨大的图谋,她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尤其是在幽暗地域。
李维迎着她的目光,冰蓝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闪烁,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疑问。他轻轻抬起手,指尖似乎无意识地摩挲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尘埃,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契约的存在,本身不就是最好的保证么?以魔法见证的誓言,对双方都具有约束力。至少在契约有效期内,我的利益与你的安全和发展是绑定的。我若真想对你不利,何必多此一举?”
他微微偏头,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至于为什么是你……或许只是我觉得,投资一个拥有足够野心和潜力,却又被严重低估的对象,
比去讨好那些早已被权力腐蚀殆尽的蠢货,更有趣,也更有价值。风险与回报,总是成正比的,不是吗,维康妮亚女士?”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投资者般的审视目光,巧妙地避开了真正的核心目的,
却又用有趣和价值这种模糊的词汇搪塞了过去,并将问题抛回给了维康妮亚——你是否值得投资?
维康妮亚的指尖微微蜷缩,李维的话像是一把精准的钥匙,再次撬动了她心中那扇名为野心的大门。
契约的约束是真实的,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而被低估、潜力、价值这些词汇,则像是最甜美的毒药,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相信。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向前迈了一小步,压低了声音,那声音里混合着恐惧、渴望和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
“那么……你之前说的……主母之位……”她几乎不敢说出那个词,声音微微颤抖,“是真的吗?你真的打算……帮我……”
李维没有任何犹豫,缓缓地点了点头,动作轻缓却带着千钧之力,仿佛每一个轻微的弧度都承载着不容置疑的承诺。
“当然。”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维康妮亚耳中,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否则,我为你清除这些障碍,为你增添这些筹码,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看一场迪佛家族内部无聊的姐妹倾轧戏码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维康妮亚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激流瞬间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涌向四肢百骸。
主母之位!那个她午夜梦回时连想都不敢仔细想的位置!巨大的狂喜和随之而来的,对未来的恐惧与兴奋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猛地抓住旁边冰冷的石壁,指尖用力到发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失控:“……我们该怎么做?母亲……她经营家族多年,势力根深蒂固。
我姐姐也笼络了不少战士和祭司……我现在虽然有了这些人手,但和她们相比,还远远不够……”她开始下意识地将李维视为可以商议的对象,甚至……主导者。
李维走到一张粗糙的石桌前,指尖凝聚微光,迅速在桌面上勾勒出简单的线条,代表迪佛家族的核心区域,主母的居所,蜘蛛神殿,训练场和军械库等关键地点。
“硬碰硬是最愚蠢的选择。”李维的声音冷静得像冰,“你的优势不在于正面实力,而在于信息和时机。”
他点向代表主母居所和姐姐势力的区域: “第一,情报。你需要知道她们确切的兵力布置、心腹名单、日常习惯、以及……她们之间是否真的铁板一块。
只要有缝隙,就能撬动。你新收编的这些部下,虽然战力不强,但用来分散注意,制造混乱,或者探查消息,足够了。我可以辅助你进行信息筛选和分析。”
维康妮亚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李维的意思。作为家族边缘人物,她以前根本无法接触到这些核心信息,但现在,她有了制造混乱和探查消息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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