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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然片刻，转身离开警务处的大门。
自此之后，他对蔡元祺的事置之不理。
先是前往砵兰街，在灯红酒绿中与小姐们纵情声色；夜里又乘船奔赴澳门，豪赌挥霍，一夜之间便将蒋天生存入的一亿港币输了个精光。
无所谓，吉米仔的生意做得比蒋天生还大，五亿现金紧跟着到账。
被人供着、养着的日子，实在令人愉悦。
第三日，他干脆一掷千金，从船王手中买下一条顶级游艇。
通体银白，线条流畅，舱内镶嵌金饰，真皮铺陈，引擎轰鸣时可达三十八节航速。
他召集一群死忠手下，带上数名风尘女子，扬帆出海，举办“钓鱼大赛”。
头名奖励十万现金，众人争先恐后，海面喧闹不止，宛如庆典。
第四天，他现身某私人高尔夫俱乐部，挥杆试手。
这运动在他眼里乏味至极——走来走去，只为找一颗小白球，推来推去，毫无激情。
不到一个钟头，他怒而折断球杆。
旋即，他约来一名容貌酷似关知琳的三线女星。
甩出数十万定金，拉着她进了包间，开启了一场与高尔夫毫无关联却极为刺激的“球类游戏”。
事后，那女星扶墙而出，双腿微颤，神情恍惚。
五日过去，洪天龙一事未办，却玩得风生水起。
曾向荣看在眼中，只觉荒唐。这家伙，莫不是疯了？连蔡元祺的命令都敢公然违抗？
……
同一时间，困守西环据点多日的蔡元祺终于熬不住，拨通了曾向荣的电话。
“查得怎么样了？别跟我说还在原地踏步。”他的声音低沉压抑。
曾向荣语塞，支吾难言。
“说话！”蔡元祺猛然喝道。
“不是没查……而是洪天龙压根没查案。他这几天……一直在玩。”
话音落地，蔡元祺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失。
接着，曾向荣将洪天龙这些天的行踪逐一汇报。
听完之后，蔡元祺脸色铁青，仿佛吞下一整口苦胆。
“冚家铲！”蔡元祺猛然拍桌，脸色铁青。
一个区区警司，竟敢无视我的警告。
总警司的位置都压不住他？简直放肆！
这几日他还到处挥霍，夜夜笙歌，连高尔夫球场都能搭上女星，这等做派，我这辈子都没玩过！
明摆着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你没领教过我的手段，所以才这般狂妄！
蔡元祺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转头对曾向荣道：“回去告诉洪天龙，明天西环我家设宴，我要他准时到场。”
“明白，蔡Sir。”曾向荣点头应下。
电话一挂，蔡元祺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
他心里憋着一股火。
他清楚得很，洪天龙之所以不把他的话当回事，是因为从没见过他真正的能量。
那好，明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这次家宴，他不仅要请来律政司司长黎永廉，还要把几位高官全部请到。
他要让洪天龙站在满屋权贵之中，看清自己有多渺小。
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折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
以往，对付不听话的人，他从不动手，嫌脏。
可洪天龙实在太过分，把他逼到了底线。
这一次，他破例了。
……
洪天龙刚从海外归来，便接到曾向荣的传话，说蔡元祺邀他赴宴。
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来得好。
正愁没有机会靠近，现在他自己送上门。
只要踏入同一个房间，蔡元祺必死无疑。
曾向荣见他神情冷峻，目光如刀，只当他是吓傻了，叹口气，转身离去。
得罪蔡元祺还敢去赴宴，这哪是吃饭，分明是赴死。
洪天龙走后不久，楼道拐角，李文彬悄然现身。
他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扶了扶眼镜，眼神微眯。
这几日的事，他全看在眼里。
洪天龙已与蔡元祺彻底撕破脸。
他也清楚，一旦惹上蔡元祺，轻则丢官，重则葬送前程。
一个不慎，警司之位立刻化为泡影。
李文彬心中不安，站了片刻，终于转身迈步。
他得去找陆明华。
整个港岛体制内，能与蔡元祺抗衡而不低头的，唯有保安局局长一人。
若陆明华肯出手，洪天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
湾仔，保安局。
八楼办公室，阳光斜照。
陆明华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翻着手中的文件，眉头微皱。
叮铃铃——
办公室内，陆明华正低头翻看文件，眉眼间透着几分与刘得华相似的冷峻。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他顺手拿起听筒。
“说。”
“局长，有人来访。”
“今天不见人。”他目光未离纸页。
“是李文彬，警务处行动副处长。”
陆明华动作一顿，缓缓抬眼，“请他上来。”
电话搁下，房间里安静下来。
他靠向椅背，脑海中浮现出蔡元祺的名字。
李文彬曾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如今却登门找自己，所为何事？
片刻后，门被敲响。
“进来。”陆明华开口。
李文彬推门而入，军姿笔挺，抬手敬礼：“长官。”
“坐下谈。”陆明华凝视着他，眼神如刀锋划过暗夜，直抵人心深处。
那目光让李文彬呼吸微滞，但他没有退缩。
“我有要事禀报。”
“找我？不找你们曾处长？”陆明华微微眯眼。
“这事，只能你听。”李文彬声音低沉，却清晰有力。
“嗯。”陆明华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向窗边，将百叶窗一片片合拢。
光线被切断，室内陷入半昏状态。
两人静对而坐。
“我要举报一个人。”李文彬终于开口。
“谁？”
“蔡元祺。”
这个名字像一块石头落进深潭。陆明华神色不变，内心却已波澜涌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是你过去的顶头上司。”
“我知道。”李文彬点头，“正因如此，我才更不能沉默。”
“说下去。”
“他虽已退休，却仍在幕后操控人事，安插亲信，扭曲制度。他还利用旧日关系胁迫警员，逼人背弃职责，为他私利服务。”
陆明华盯着他，语气缓而沉：“他曾提拔你，你不念这份情？”
“我感激他过去提携，”李文彬声音坚定，“但我宣誓效忠的是警队，不是某个人。若他毁坏警队根基，我绝不容忍。”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陆明华原本心头存疑，此刻却尽数散去。
这些年他对警务处内部并非毫无察觉，也清楚李文彬为人——刚正、守则，从不趋炎附势。
这样的人，不会无端发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