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是修真界最清的月 第143章 昙梦初醒

若离的绝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对寂灭之核与归墟幽昙种子的探究与滋养中。那惊鸿一瞥的“终末回响”，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境界的大门，让她对自身太阴大道的理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她不再仅仅将寂灭之核视为工具或藏品，而是将其当作一位沉默的“导师”，一座蕴含着终极奥秘的“碑”。

每日，她都会以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其深处，虽不再能轻易开启那“回响之门”，但仅仅是靠近那寂灭奇点，感受那份纯粹的“空”，便能让她对“静”与“寂”的领悟不断加深。

她的太阴清辉愈发内敛，周身气息与整座昭云殿、与北境浩瀚冰原愈发融为一体。

她甚至无需刻意运转功法，呼吸之间，便有无尽的极寒道韵自发汇聚、淬炼、沉淀。

修为虽未显着提升，但其实力底蕴，已变得深不可测，仿佛一念之间，便可引动整个北境的意志，行使那冰封与归寂的权能。

而对那枚归墟幽昙种子的滋养，则成了她每日必行的功课。

她以自身精纯的太阴清辉为引，调和万物母气鼎内经寂灭寒意淬炼过的生机，再偶尔加入一丝那特制的灰蒙蒙能量液，极其耐心地温养着它。

种子的变化依旧缓慢得令人发指，但若离的耐心无穷无尽。

她能感知到，种子内部那一点微弱的、与寂灭奇点同源的灵性，正在极其缓慢地壮大、苏醒。

其表面那层古老封印，已然被消磨得近乎透明。

这一日，她如常将一丝调和好的能量渡入玉盒。

就在能量触及种子的刹那——

“咔。”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脆响，在绝对寂静的寂雪宫内响起。

若离冰蓝色的眼眸瞬间聚焦。

只见那枚干瘪黝黑的归墟幽昙种子表面，那道最深的皱纹处，裂开了一道比发丝还要纤细的缝隙！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郁、都要清晰的幻灭香气，如同挣脱了亿万年的束缚，猛地从那缝隙中渗透出来！

香气弥漫，瞬间充满了寂雪宫。

这一次，香气不再虚无缥缈，而是带着一种实质般的重量，仿佛无数的时光碎片、无数的生灭景象凝聚其中。

吸入一口，便觉神魂摇曳，眼前似有万千世界生灭不定，心底却升起一种大彻大悟般的宁静与悲悯。

若离凝视着那道裂缝，她能感觉到，一颗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渴望着破壳而出的灵性意识，正在种子内部挣扎着、萌发着！

它需要更多的力量！

需要一场彻彻底底的、“寂灭”与“生机”交织的洗礼！

若离没有任何犹豫。

她抬手，直接引动了寂灭之核内部那最核心、最本源的、一丝属于寂灭奇点的寒意！

与此同时，她也最大程度地引动了万物母气鼎内那磅礴浩瀚、经过淬炼的生机霞光！

两种极端对立、却又在此刻因她的意志而达成微妙统一的力量，如同两条咆哮的冰龙与青虹，自殿心与殿角同时涌出，在她的精准掌控下，狠狠地灌注到了那枚刚刚裂开的种子之上！

“嗡——！”

种子剧烈地震颤起来！表面的裂缝骤然扩大！

那幻灭香气如同爆炸般汹涌而出！

漆黑的种壳如同枯萎的花瓣般片片剥落，露出内部一点极其微弱、却散发着奇异光晕的嫩芽虚影！

那嫩芽并非翠绿，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灰白色的、仿佛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状态！

它贪婪地吸收着那灌注而来的、冰寒与生机交织的狂暴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舒展、生长！

一片、两片……极其纤细的、带着虚幻质感的灰白色小叶缓缓展开。

每展开一片叶子，那幻灭香气便浓郁数分，其中蕴含的时光碎片与生灭景象也愈发清晰。

若离全神贯注地控制着能量的灌注，确保那脆弱的嫩芽不会被这狂暴的力量撕碎。

这个过程极其消耗心神，甚至比她修复万物母气鼎时还要精细。

终于，当第九片小小的、虚幻的叶子缓缓舒展开来时，能量的灌注达到了顶点。

那株小小的归墟幽昙幼苗停止了生长，静静地悬浮在玉盒之中，九片灰白色的叶子轻轻摇曳，散发出如梦似幻的光晕和令人神魂悸动的香气。

它成功了！

它终于突破了亿万年的死寂，在这极致的冰寒与生机的共同作用下，萌芽重生！

虽然距离那传说中的“花开一瞬”还不知需要多少岁月，但这已是里程碑式的突破！

若离缓缓收回力量，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那株奇异的幼苗，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却真实存在的成就感。

这株幼苗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它是寂灭与生机共同创造的产物，其蕴含的道韵，对她而言，就是最好的参考与明悟。

她能感觉到，随着这株幽昙幼苗的诞生，她与那寂灭之核之间的联系似乎也更加紧密了一丝。那核体内部，仿佛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于“满意”的波动？

或许是错觉，或许是其本能地对同源之物的诞生有所呼应。

就在若离准备仔细感知这株幼苗的具体状态时——

“咚！”

一声沉闷的、仿佛重物坠地的声响，伴随着一声痛苦的闷哼，从昭云殿结界外传来。

若离微微蹙眉，神识瞬间扫出。

只见结界之外，遥远的冰原上，一个身影踉跄着摔倒在地上，溅起一片冰屑。

是玉清珩。

他此刻的状态极其糟糕。

一身月白道袍几乎被鲜血染透，脸色苍白如金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不断渗出黑血，那血液中竟带着一丝极其隐晦、却异常顽固的诅咒之力，不断侵蚀着他的道基与神魂。

他手中的澄心剑光芒黯淡，剑身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纹。

他似乎是凭借着一股极强的意志力，才勉强御剑逃到了北境边缘，此刻终于力竭不支，摔倒在地。

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却依旧挣扎着望向昭云殿的方向，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若离冷漠地看着他。

又是这些蝼蚁的纷争。

看其伤势，并非寻常打斗所致，那诅咒之力阴毒古老，似是某种同归于尽的禁术所留。

想必是在清理魔劫残余势力时，遇到了硬茬，拼得两败俱伤。

她并无出手的打算。

生死有命，与她何干？

况且，以此人化神期的修为，受此重创，道基受损，神魂被咒，即便救下，也基本道途断绝，沦为废人一个。

她正要收回神识，任其自生自灭。

目光却无意间，扫过了那株刚刚萌芽的归墟幽昙。

幼苗轻轻摇曳，那幻灭香气弥漫……

一个淡漠的念头突兀地浮现。

这幽昙香气，有安定神魂、窥见生死幻灭之效。

其性特异，或许……能克制那阴毒诅咒？

此人剑心澄澈，道基原本扎实，倒是个不错的……实验对象。

可以用来验证一下，这归墟幽昙的香气，对神魂层面的创伤与诅咒，究竟效果如何。

这个念头纯粹出于探究欲，不带丝毫怜悯。

于是，在那位清虚宗首徒、澄澈剑心的玉清珩即将彻底陷入黑暗，道消魂散之际——

一缕极其细微、却带着无法形容的宁静与幻灭意境的奇异香气，如同跨越了空间，无视了昭云殿的结界，悄然钻入了他的鼻息，渗透进了他即将溃散的神魂之中。

香气入体，玉清珩浑身猛地一颤！

那原本如同附骨之疽、疯狂侵蚀他神魂的阴毒诅咒之力，在这奇异的香气面前，竟像是遇到了克星，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其蔓延之势骤然减缓，甚至开始一点点地被那香气中和、净化！

而他涣散的神志，也在香气的安抚下，奇迹般地稳住了一丝清明。

他仿佛看到了无数光影流转，生死幻灭，最终归于一片亘古的宁静。

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抓住这一线生机，竭力运转起清虚宗秘传的守心法诀，引导着那奇异的香气对抗诅咒，固守最后一点本源。

过程依旧痛苦艰难，但至少，那必死的局面，被硬生生扭转了！

他瘫倒在冰原上，艰难地喘息着，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挣扎，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隐约觉得，那抹冰蓝色的身影，似乎再次于绝境中，给了他一丝渺茫的希望。

昭云殿内，若离淡漠地收回了目光。

幽昙香气确实对神魂诅咒有奇效，甚至能一定程度上稳定神魂，激发求生意志。

实验数据获取成功。

至于那人能否最终活下来，能否恢复修为，不在她关心范围内。

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那株摇曳的归墟幽昙幼苗之上。

这才是值得她投入时间的、有趣的藏品。

而殿外冰原上，那位剑心澄澈的正道仙君，则在生死线上，凭借着那一缕意外的香气，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挣扎。

他的意识深处，那抹冰蓝色的身影，愈发清晰，也愈发缥缈，化为一种复杂的执念，与求生的**紧紧缠绕。

庇佑天下苍生，是他选择的路，宽阔而光明；对那冰蓝的执着，却是坠入心底的深渊，无声无息，痛楚彻骨。

前者是浩瀚星河，后者是心尖一滴凝而不化的寒露。

对苍生的大爱，是责任，是道心；而对那冰蓝的痴念，却如蚀骨之毒，悄然蔓延至魂魄深处。

此情，求不得，放不下。

纵有翻云覆雨、通天彻地之能，亦撼不动那无形的天堑。

爱而不得，如同命定的劫数，缠绕仙骨，禁锢神魂。

此生，恐再无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