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饷，李自成拷得我崇祯拷不得？ 第215章 吴三桂的担忧

这七万人，无论是陕北老兵还是京畿新兵，个个面色红润，身体壮实。

虽然长途行军面带疲惫，但眼神里有光，那是吃饱饭后才有的精气神。

他们身上的号衣虽然不是全新的，但厚实完整，装备的武器，无论是刀矛还是火铳，都保养得锃亮。

整个军阵肃立，虽然还欠缺百战老兵的那种凝练杀气。

但一股蓬勃的朝气和对未来的期望，却是吴三桂那边死气沉沉的军队完全无法比拟的。

“末将吴三桂，恭迎定北伯！伯爷一路辛苦！”

吴三桂催马向前几步，在马上抱拳行礼，脸上挤出一丝公式化的笑容，但那笑容并未抵达眼底。

他打量着李定国。

这个曾经的“流寇”头子，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皇帝跟前的红人，

不仅爵位与自己相当，还手握如此雄厚的兵力，这让他心中极为复杂，既有不屑，更有深深的忌惮。

他同样也在快速扫视着李定国身后那支军容严整，士气昂扬的大军。

心中震撼之余，更多的是警惕！

皇帝派这样一支军队来山海关，意欲何为？

真的只是为了练兵？

“平西伯客气了，本帅奉陛下之命，前来山海关驻防，今后还需平西伯多多协助。”

李定国在马上还礼，语气不卑不亢。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吴三桂眼神深处的那一丝不自然。

两人并辔入关，双方军队则按照安排，各自前往划定区域扎营。

进入关城，内部的景象更是让李定国暗自皱眉。

关宁军的普通士兵蜷缩在背风的角落里，裹着破旧的毯子，眼神空洞地看着这支外来的，明显吃得比他们好得多的军队。

而吴三桂的家丁们则趾高气扬，负责维持秩序。

对待那些普通士兵态度恶劣，动辄呵斥打骂。

一种尖锐的，内部对立的情绪，在这座雄关内弥漫。

当晚，吴三桂在总兵府设宴为李定国接风。

宴席颇为丰盛，美酒佳肴，丝竹管弦，但与关外紧张的局势和城内普通士兵的惨状形成了鲜明对比。

席间，吴三桂及其部将言语间多有试探，想知道李定国此行的真实目的和皇帝的底线。

李定国谨记皇帝稳扎稳打，不必贪功冒进的嘱咐，

只是含糊地表示奉旨练兵，加强关防，对于具体作战计划，滴水不漏。

宴席散后，李定国回到临时安排的中军大帐。

亲兵队长低声汇报：“将军，吴总兵的人对我们戒备很深，划给我们的营区也在他们监视之下。而且，关宁军底层士兵对我们……似乎有些异样。”

李定国走到帐外，看着远处关宁军营地星星点点的，微弱的篝火。

以及自家新军营地那明显更旺盛，更密集的火光，心中了然。

“无妨。”他淡淡道，

“传令下去，我军严守纪律，不得与关宁军发生冲突。但若有人主动挑衅，无需忍让，打出我军的威风来！”

“还有，明日开始，操练照旧，声势要大！要让关城里所有人都看看，什么才是陛下想要的新军！”

他知道，与吴三桂的相处绝不会愉快。

这是一头养不熟，也未必真心想熟的狼。

皇帝现在还需要他守着这道门，但绝不会永远依赖他。

自己带来的这七万大军，不仅是练兵的种子，也是悬在吴三桂头顶的一把剑，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而他要做的，就是尽快让这把剑，磨得更锋利些。关外的风沙，即将迎来新的血腥。

而这山海关内，新旧两种军队的对比与暗流，也才刚刚开始。

总兵府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吴三桂阴晴不定的脸。

白日的接风宴上那点虚伪的热络早已散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深深的忧虑。

李定国的到来，像一块巨石投入他原本勉强维持平衡的池塘，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无法阻止，皇帝圣旨煌煌，李定国爵位兵力皆不逊于他。

他若强行阻拦，就是公然抗旨，给了北京城里那位杀伐果断的皇帝对他动手的绝佳借口。

但他更怕的是山海关易主！

这座雄关，不仅是他吴家经营多年的根基，更是他安身立命，在明清之间待价而沽的最大本钱。

失去了山海关，他吴三桂就是无根之萍，无论是大明还是大清，都不会再给他如今这般超然的地位。

今日所见李定国那七万大军，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那不是他印象中明朝军队普遍存在的饥馑之师，也不是他麾下这种两极分化严重的家丁军队，而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国家军队”！

士兵吃得饱，穿得暖，装备精良，士气高昂，虽然缺乏实战经验，但那股子蓬勃的朝气和对朝廷的向心力，是他关宁军中那些如同乞丐的普通士卒绝对不具备的。

“陛下真是好手段啊。”

吴三桂喃喃自语，语气复杂。

抄家敛财，绕过文官和将领直接控制军队后勤，这等于是砸碎了旧有的游戏规则。

他毫不怀疑，如果李定国这支军队在关外练成了真正的虎狼之师。

那么他吴三桂和关宁军的作用将大大降低，甚至可能被取而代之。

“不能让他这么安稳地待在关内练兵！”

吴三桂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必须让他出去，去碰碰建奴！最好能大大消耗他的实力！”

一个借刀杀人，驱虎吞狼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

将最前沿，最容易被建奴攻击的几个前哨营堡和城池，“大方”地让给李定国去驻守！

比如靠近锦州方向的宁远中右所，沙后所等地。

这些地方处于防御一线，经常受到清军游骑的袭扰，补给困难，驻守压力巨大。

让李定国的新军去那里，既能满足皇帝“出关练兵”的要求，又能让李定国的部队直面建奴的兵锋。

“对，就这么办！”吴三桂下定了决心。

他不仅要给，还要给得爽快，表现出他吴三桂顾全大局，积极配合的姿态。

但同时，他也要在这些地方的后勤补给上做些手脚，至少不能让他那么顺畅，增加其消耗和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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