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的星辰民间小故事 第350章 会说话的羊皮卷

撒马尔罕城有个抄书匠，名叫伊本，笔迹歪得像蚯蚓爬，抄《古兰经》能把“慈悲”写成“饥饿”，老板总骂他：“你这手字，怕是魔鬼派来捣乱的，再抄错就去扫马厩！”

这天伊本去废纸堆找旧纸，在个破木箱里摸到卷羊皮卷，皮子黄得像枯叶，边角啃得坑坑洼洼，像是被老鼠爱过。他展开一看，上面的字弯弯曲曲，认不出是哪国文字，刚要扔，羊皮卷突然“哗啦”抖了抖，字里冒出个小老头的影子，胡子白得像棉花。

“瞎扔啥？”小老头叉着腰，声音像磨刀子，“我是亚历山大大帝时期的书记官，名叫塔里克，被巫师变成这模样，困了三百年！”伊本吓得差点坐在地上，羊皮卷又抖了抖：“别怕，你帮我找齐三块羊皮碎片，我就教你写字，还能让你看见字里的故事。”

伊本把羊皮卷藏在怀里，当天抄书时，竟没写错一个字。老板惊得直揉眼睛：“你这是被天使吻过手了？”伊本摸着怀里的羊皮卷笑，塔里克在里面哼了声：“是我帮你盯着呢，错一个字就挠你痒痒。”

打这起，羊皮卷成了伊本的“教书先生”。

有回富商要抄本《一千零一夜》，给的价钱够伊本活半年，可他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就发怵。夜里塔里克突然让他做梦，梦里的山鲁亚尔国王长着络腮胡，山鲁佐德的眼睛像黑葡萄，讲故事时嘴角总带着笑。伊本醒来抄书，笔头像长了腿，故事里的人物自己往纸上跳，连国王打喷嚏的样子都画得活灵活现。

富商来取书时，抱着不肯撒手：“这哪是抄本？是活的故事！”多给了他一袋金币，伊本把一半分给了更穷的乞丐，塔里克在羊皮卷里笑：“总算没白教你，心不贪，字才稳。”

城里有个卖花的寡妇，名叫法蒂玛，儿子得了怪病，整天昏睡不醒，医生说没救了。她听说伊本的字能“活”，哭着求他抄本《治愈经》。伊本刚要动笔，羊皮卷突然“哗啦”展开，缺角的地方闪着光：“少了块碎片，写不出治愈的字。”

塔里克说，碎片藏在清真寺的古井里。伊本半夜跳进井，摸了半夜，摸到块沾着泥的羊皮，拼在卷上，正好补上缺角。他再抄《治愈经》，字里冒出股草药香，法蒂玛的儿子闻着就醒了，还喊着要吃葡萄。

寡妇要把祖传的银镯子送他，伊本摆手：“是这羊皮卷帮的忙。”塔里克在卷里哼：“算你有良心，没忘了我还缺块碎片。”

第二块碎片在海盗窝里。有个独眼海盗抢了本诗人萨迪的手稿，藏在船上，塔里克说碎片就在手稿里夹着。伊本跟着商队的船去追，被海盗抓住，独眼龙举着弯刀要剜他的眼睛。羊皮卷突然“哗啦”飞起来，字里冒出萨迪的影子，对着海盗念：“对弱者施暴的人，夜里会被自己的影子吓醒。”

海盗吓得手一抖，弯刀掉在地上，原来他小时候偷过萨迪的枣，一直心里发虚。他乖乖交出手稿，碎片果然夹在里面，伊本拼好羊皮卷，上面的字突然亮起来，显出最后块碎片的位置——在国王的藏书楼。

伊本混进王宫，藏书楼的老看守却不让他进，说里面的书比黄金还金贵。羊皮卷突然“哗啦”展开，塔里克的影子对着看守鞠躬：“我认识你爷爷，他曾帮我抄过税册，欠我三个椰枣。”看守愣了，原来他爷爷真是书记官，常说年轻时欠过位老先生的情。

他不光放伊本进去，还帮着找到碎片，就在本《波斯古史》里。三块碎片拼齐，羊皮卷突然发出金光，塔里克的影子变得跟真人一样高，他笑着说：“三百年了，总算能回家了。”

金光散去，羊皮卷变成了普通的皮子，上面的字却清晰了，是塔里克写的《处世箴言》，每个字都方方正正，像伊本后来写的字。伊本把箴言抄了千百本，送给穷人，说：“字写得歪没关系，心正，写出来的东西就有分量。”

国王听说了，请伊本去当宫廷书记官，他却回了撒马尔罕，开了家抄书铺，教穷人家的孩子写字。法蒂玛的儿子成了他的徒弟，字写得比谁都好，总说：“伊本先生的字里有光。”

有回孩子问：“那羊皮卷真的会说话吗？”伊本展开那卷普通的羊皮，阳光照在上面，字里像是有影子在动。他说：“会啊，它说，每个字都是有生命的，你对它用心，它就对你用情，能帮你记下该记的，忘了该忘的。”

风从抄书铺的窗棂钻进来，吹动桌上的纸，“哗啦”响，像是塔里克在笑，又像是无数个方正的字在唱歌，听得人心里暖暖的，比任何金银都让人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