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的星辰民间小故事 第292章 会说话的树洞

老槐村有棵大槐树，树干上有个洞。这洞不一般，能说话。不是树精作怪，就是个普通的洞——只不过能学人说话，还专说大实话。

张老汉扛锄头路过：“今年庄稼长得不赖！”

树洞接话：“是不赖！比您头发茂密！”

张老汉摸摸光头，笑骂：“破洞！”

李寡妇挎篮子经过：“瞧瞧我这新簪子！”

树洞点评：“簪子挺好，就是插在鸡窝上。”

李寡妇气得直跺脚，第二天还真梳了头。

孩子们最爱逗树洞。

“树洞树洞，我爹说我将来能当状元！”

“你先当上小组长再说吧——作业又没写？”

孩子吐舌头跑了。

树洞就这么成了村里的“照妖镜”。好面子的绕道走，实在人爱来聊。树洞嘴毒，但从不骗人。

村里有个赵小哥，人俊心善，就是穷。喜欢钱家姑娘，不敢提亲——钱老爹眼光高，非要找个金龟婿。

赵小哥常对树洞诉苦：“我要是像王掌柜那么富就好啦！”

树洞说：“王掌柜富得流油，也秃得流油——你确定要学？”

赵小哥摸摸自己浓密的头发，犹豫了。

这天，村里来了个云游道士。听说树洞奇事，眼睛一亮：“此乃‘诚言洞’！洞底有面 honesty mirror（诚实镜），专照真心。若得此镜，可知天下事！”

道士找村长商量：“咱们开发旅游！围起来，卖门票！村集体分红！”

村民心动，唯有树洞突然开口：“臭牛鼻子想偷镜子！”

道士脸红了：“你、你胡说！”

树洞学他腔调：“‘得了镜子，卖给京城大官，够我快活三世！’——这可是你说的？”

道士落荒而逃。

但“诚实镜”的消息传开了。钱老爹尤其上心——他盘算着，若有这镜子，还怕做生意受骗？

半夜，他偷偷摸到树下，伸手掏洞。树洞突然咬了他一口！——其实是条过路蛇，但钱老爹吓坏了，觉得是树洞显灵。

第二天，他女儿来求树洞：“爹贪财，您别见怪。”

树洞难得温柔：“你爹不坏，就是算盘打得太响。”

赵小哥也来了，鼓足勇气：“我想娶钱姑娘，可...”

树洞抢答：“可你穷？她爹只认钱？笨！你有的，别人没有！”

“我有什么？”

“你有她喜欢啊！昨儿她还在这儿说，赵小哥虽穷，但人实诚，笑起来像...像她死去的娘。”

赵小哥愣在原地。

这时钱老爹追来了，揪着女儿回家。赵小哥急得拦他：“我是穷，但我肯干！我会对您女儿好！”

钱老爹哼道：“好能当饭吃？”

树洞突然插嘴：“钱老倌，你当年娶媳妇时，比他还穷呢！”

钱老爹噎住了。

树洞继续：“你媳妇爹也嫌你穷，你怎么说的？——‘莫欺少年穷’！”

钱老爹老脸一红。

树洞趁热打铁：“何况这小子不像你，藏私房钱。”

钱老爹跳起来：“谁、谁藏了？”

树洞：“左脚鞋底，三张银票；墙缝第三砖，五两碎银；后院...”

“别说了！”钱老爹求饶，“我同意还不行吗？”

赵小哥和钱姑娘成了亲。树洞当的证婚人——其实就说了句“一个图人好，一个图人俊，半斤八两，凑合过吧！”

婚后小两口常来树洞前聊天。树洞依旧嘴毒，但总会提点他们：“赵小子，你媳妇绣帕子卖得好，不如开个铺子？”“钱姑娘，你相公昨夜偷吃糕，记得让他刷牙。”

日子久了，树洞成了村子的主心骨。谁家吵架了，来树洞前评理；谁拿不定主意，来听听树洞怎么说。

树洞从不让人失望，虽然话不好听。

“李家妯娌别吵了！你嫌她做饭咸，她嫌你洗衣费水——干脆分开过！”

“王家娃不是读书料，学木匠去吧！昨儿他雕的麻雀差点飞起来！”

这年冬天，树洞突然沉默了。怎么逗都不说话。村民慌了，请来郎中——给树看病？郎中号脉半天，说：“树没事，洞老了。”

开春时，树洞最后说了次话：“镜子我吞啦！谁都别想偷。实话本来就不要钱，一卖就假...”

从此树洞真的沉默了。但村民习惯了有事来树下坐坐，自己说，自己答。

“爹，我想学唱戏！”

“唱什么戏！好好种地！”

“可树洞爷爷说，我有天赋...”

“...那、那学吧！”

你瞧，树洞不说话了，实话却留下来了。

现在去老槐村，还能看见那棵树。树下总有人聊天，偶尔爆发大笑——准是又有人说了大实话。

孩子们相信树洞还在听，只是懒得开口。他们对着洞喊秘密，然后跑开，说这样树洞就能把秘密带给山神。

有个秘密我知道：赵小哥和钱姑娘的孙女，去年考上了大学，念的是环境保护专业。她说，要回家乡保护古树。

也许有一天，树洞又会开口吧？谁知道呢。

毕竟，实话就像种子，埋久了，总会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