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的星辰民间小故事 第252章 铜烟杆的小脾气

在秦岭深处的木耳坪，有个怪老头叫烟杆爷。他手里总攥着根铜烟杆，烟锅是紫铜的，烟嘴是玛瑙的，杆身刻着缠枝纹，据说传了五代人。这烟杆怪得很——你要是心里敞亮，抽它一口，烟味带着股甜；你要是藏着歪心思，刚把烟锅凑到嘴边，准烫得你龇牙咧嘴。

烟杆爷年轻时是个猎户，枪法准得能打落枝头的麻雀，后来摔断了腿，就靠着这烟杆在村口晒太阳。他有个孙女叫秦岭，梳着条大辫子，眼睛亮得像山泉水，最会帮爷爷装烟丝，说烟杆冒烟是在。

村里有个货郎叫钱串子，挑着担子走山路，总爱打听东家长西家短。他好几次想借烟杆爷的铜烟杆尝尝鲜，都被秦岭用扫帚赶跑了，骂他想沾烟杆的灵气，门儿都没有。

开春那会儿，山里下了场冻雨，木耳棚全塌了。村民们看着满地烂木耳直叹气，村长老松皮敲着烟锅说：这要是赔了本，冬天的盐巴钱都没着落。秦岭听了，趁爷爷睡着，偷偷拿起铜烟杆，学着爷爷的样子叼在嘴里，却不敢点火，只是小声念叨：烟杆烟杆，帮帮忙，让木耳长出来吧，我给你装最好的烟丝。

烟杆突然转了个圈，烟锅在她手心里轻轻烫了一下，不疼，倒有点痒。第二天一早，秦岭发现塌了的棚子底下，竟冒出层嫩黄的木耳芽，比以前长得还密。烟杆爷摸着烟杆笑：这老伙计，还是心软。

这事传到了镇上的赵财主耳朵里。赵财主是个胖冬瓜，听说木耳坪有根能的铜烟杆，立马带着家丁骑上马，呼啦啦往山里赶。到了村口，他看见烟杆爷正蹲在石头上抽烟，就挺着肚子喊：那烟杆是我赵家丢的传家宝，今儿得还给我！

烟杆爷吐了个烟圈：赵老爷，这烟杆在我嘴里叼了四十年，你说丢就丢了？赵财主冷笑一声，指挥家丁：给我抢！这么神的东西，该在我烟袋锅里躺着！

家丁刚伸手，烟杆爷手里的铜烟杆突然地飞出去，不偏不倚砸在赵财主的胖脸上。更怪的是，烟锅里没熄灭的火星子溅到他的绸缎褂子上，烧出好几个小洞，像撒了把芝麻。

钱串子挑着担子正好路过，笑得直拍大腿：好！这烟杆公道，知道谁脸皮厚！赵财主捂着脸，气得直哼哼，带着家丁灰溜溜地走了，临走时还被石头绊了个趔趄，差点滚进旁边的泥沟。

入夏时，烟杆爷的腿突然肿得像萝卜，疼得直哼哼。秦岭守在床边哭，钱串子提着两包红糖来看望，挠着头说：我去县城赶集，听说有种膏药能治老寒腿，就是贵得吓人......

当天夜里，秦岭抱着铜烟杆，用布一遍遍擦烟杆上的花纹：烟杆烟杆，救救我爷爷吧，我以后天天给你擦灰，不让你沾一点土。烟杆突然地响了一声，烟嘴的玛瑙缝里掉出颗红豆大的东西，亮晶晶的。

钱串子一看就咋舌：这是山参籽！埋在土里能长出老山参！他自告奋勇陪着秦岭去后山，把参籽埋进土里，没过多久真冒出棵参苗。等参苗长成，秦岭卖了钱，买回了膏药。烟杆爷贴了药，腿竟慢慢消了肿，虽然还是瘸，却能拄着拐杖去村口晒太阳了。

这事过后，铜烟杆成了木耳坪的宝贝。谁家孩子夜哭，让孩子摸把烟杆，准能止哭；谁家丢了鸡，烟杆爷叼着烟杆在村里转一圈，烟圈飘向哪，鸡就准在哪。钱串子也变了性子，不再东家长西家短，还总来帮秦岭劈柴，说：这烟杆比人懂道理，咱得敬着。

后来烟杆爷活到九十六岁，在一个抽着烟的午后安详地走了，秦岭接过了那根铜烟杆。她嫁了个种木耳的后生，生了个儿子叫。小家伙刚会走路，就爱抢着帮娘装烟丝，烟杆一冒烟，他就咯咯笑，说爷爷在说话。

如今那根铜烟杆还在木耳坪的村口，烟锅被熏得乌黑发亮，杆身上的缠枝纹被摸得越发清晰。路过的采药人要是问起这烟杆的来历，秦岭就会笑着说：哪有啥来历？它呀，就像个倔老头，你对它真心，它就给你暖乎乎的烟；你要是耍心眼，它可不就给你点疼尝尝？

钱串子后来在村口开了家杂货铺，柜台上总摆着个铜烟锅，谁来买东西都要讲段烟杆的故事，末了加句：做人啊，得像这烟杆，心里得透亮，烟才能抽得顺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