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炎刻印：教授他总想解约 第76章 谈判一

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虚伪的客套。蜘蛛尾巷书房里原本那种沉闷的、属于夏日午后的静谧，因为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而被一种新的、更加粘稠的凝滞所取代。空气仿佛变成了透明的胶质，沉重得让人呼吸都需要刻意用力。一种无形的、混合着试探、算计与未言明的紧张的力场，在三者之间悄然展开，仿佛暴风雨来临前，天地间那种令人心悸的低压。

卢修斯优雅地依言坐下，即使是在这样一把普通的椅子上，他依旧保持着脊背挺直、仪态完美的坐姿。他那柄华丽的蛇头手杖被轻轻靠在椅腿旁，蛇眼中镶嵌的宝石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冷硬的光芒。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似随意地抬起手指，无声无息地施展了一个确保谈话机密的空间隔绝咒语——这是一个谨慎的、心照不宣的信号，表明接下来谈话的性质。

“你的来信提到了阿尔巴尼亚，”西弗勒斯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终于从工作台前完全转过身，黑色的眼眸在阴影中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以及……你手臂上那个标记不同寻常的异动。”他的声音低沉，直接、粗暴地撕开了所有伪装，切入最核心、最危险的话题。

卢修斯似乎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仿佛被那直白的词汇刺中了神经。他深吸一口气，那副昂贵面具上的裂缝似乎扩大了些许，流露出一丝真实的、被精心隐藏起来的忧虑：“是的。”他承认道，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许，“灼热感……变得更为频繁了。虽然每一次持续的时间依旧短暂，如同幻觉，但……间隔在缩短，那种灼痛的强度，似乎在缓慢地、确凿无疑地增加。这绝非错觉，西弗勒斯。”他强调着，灰蓝色的眼睛转向瑞博恩，寻求着某种认同或是威慑，“而我派遣的心腹，在最靠近阿尔巴尼亚森林的边境地带，捕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魔法残迹。非常微弱，几乎难以捕捉，但经过最精密的魔法分析，确认其中充满了……腐朽与黑暗的气息，那本质……与黑魔王的力量同源。”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虽然目前的情报还无法精确定位其源头，但几乎可以确定，有什么东西，或者说，某个存在的碎片，正在那片被诅咒的古老森林深处……逐渐从沉寂中变得活跃起来。”

他再次停顿，灰蓝色的眼睛紧紧锁定瑞博恩，终于抛出了他此行埋藏最深的、也是最终的目的：“沃夫先生，正如我在信中所委婉提及的……马尔福家族对于未来的合作意向，以及在此动荡时期所能寻求的……保障。在黑魔王可能归来的阴影之下，我和我的家族，需要更明确的……指引和承诺。”他的措辞依旧保持着贵族的迂回与谨慎，但那份“寻求投资与庇护”的迫切意图，已如同水下暗礁般清晰可见，再也无法掩饰。

瑞博恩终于有了更大的动作。他缓缓地将身体向后靠向椅背，双手指尖相对，形成一个塔尖状抵在下颌。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加沉静，却也使得那股无形的、属于上位狩猎者的压迫感悄然弥漫开来，尽管他此刻的外表仍是少年。他没有立刻回答卢修斯关于承诺的问题，而是如同一位耐心的导师向不够聪慧的学生提问般，反问道：“马尔福先生，依你之见，若伏地魔当真归来，他首要之事，会是什么？”

卢修斯明显地怔住了，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措手不及。他显然预料过各种讨价还价或直接拒绝的场面，却未曾想到会被问及这样一个看似宏观却直指核心的问题。他沉吟了片刻，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蛇头杖的顶端，斟酌着词汇：“……力量？他无疑会急于恢复他全盛时期的力量……还有，召集那些失散的、忠诚的追随者？……以及，毫无疑问，重新确立他的统治？”他的语气带着不确定，仿佛在列举一些标准答案，却未能触及本质。

“是忠诚。”瑞博恩的声音冷冽如极地寒冰，瞬间切断了卢修斯的列举，“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绝对的控制。一个依靠恐怖、纯血理念与个人强大魔力来维系统治的人，他不会容忍任何形式的摇摆、犹豫和背叛。尤其是来自……”他的目光如实质的冰刃般落在卢修斯身上，仿佛要剥开他华贵的衣衫，直视那苍白的皮肤上灼热的标记，“那些曾经显赫一时、在他失败后却迅速转向、竭力撇清关系，甚至试图用金加隆和影响力洗刷过去的家族。你和你的家族，卢修斯·马尔福，会是他归来之后，首要的、用来杀鸡儆猴的‘考验’目标之一。他需要你们的绝对服从来震慑其他人，也需要没收你们的财富来充实他枯竭的金库。那么，”瑞博恩微微前倾，压迫感随之增强，“你打算如何向他解释你臂上标记这些年的沉寂，以及你通过种种手段换来的、在魔法部看来相对‘清白’的现状？你认为，怎样的说辞和进贡，能填满他的猜忌与贪婪？”

卢修斯的脸色彻底失去了血色，变得如同他身后的石灰墙面。他握紧了蛇头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瑞博恩的话语，像一把冰冷而精准的手术刀，一层层剥开他所有自我安慰的借口和华丽的外衣，精准地剖开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日夜啃噬着他的恐惧。他甚至能感觉到手臂上的标记似乎在隐隐发烫，作为一种恶毒的呼应。

“而另一方面，”瑞博恩继续道，语调平稳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巨大力量，不容置疑，“阿不思·邓布利多和他所代表的凤凰社，以及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那些官员们，他们也绝不会完全信任一个前食死徒，一个靠着财富和巧舌如簧逃脱了阿兹卡班审判的人。你夹在中间，马尔福先生，”他做了一个微妙的手势，比划着那狭窄的缝隙，“你的钢丝，从未像现在这样纤细、脆弱而危险。任何一阵微风，都可能让你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无论来自哪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