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是佛还是魔 第48章 师兄之探

我依言从乾坤袋中取出那枚触手生温的玉佩，它通体洁白，上面用金线刻画着繁复的护身符文。

空妄见我佩戴好了玉佩，他深吸一口气，将周身翻涌的魔气强行压回灵台深处，那双猩红的眼眸也恢复了往日的墨色。

他转身面向房门，声音恢复了那份拒于千里之外的淡：“师兄请进。

话音刚落，那扇雕花木门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无声地推开。

他缓步走进屋内，目光在我们二人之间轻轻一扫，最终，他的视线稳稳地落在了空妄身上，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里，藏着一丝锐利的探究。

“妄弟，你脸色不太好…….”空慧的声音温润如玉，语气里满是兄长对弟弟的关切，“可是方才那魔气有古怪？”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间内尚未完全消散的能量余波。

“为兄方才察觉到一丝魔胎的气息，有些担心……”他看似随意地补充道。

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手心沁出了汗。

空妄却仿佛未曾听出那话语中的试探。“不过是魔气入体，不碍事。”他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然而，我却瞥见他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指尖，正微微蜷曲，暗暗掐着一个隐匿气息的法诀。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空慧的探究，唇角甚至勾起一抹弧度:“倒是师兄，感知力又精进了不少。”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故意将目光投向我，仿佛在与我共享一个秘密。“至于魔胎.....”他拖长了语调，“若真有异动，我自会处理，师兄无需多虑。”

这番话滴水不漏，既承认了自己察觉到魔胎，又将解释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暗示空慧不要越界。

空慧脸上的笑容不变，他点了点头，仿佛真的被说服了。“那就好……....”他见空妄不愿多说，便顺势将视线转向了我，那温和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魔尊，”他双手合十，微微颔首，“妄弟向来性子清冷，若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魔尊莫要见怪。”

这番话听似客气，是在为自己师弟的“无礼”缓和气氛，可我却清晰地听出了其中的潜台词。

“毕竟妄弟身负重任，不能被过多俗务牵绊。”他特意加重了“俗务”二字的语气，那温和的目光像一把包裹着棉花的刀，看似无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直直地指向我。

在他眼中，我，堂堂魔界之主，竟成了牵绊他师弟的“俗务”。

我正要开口，一道凌厉的女声却抢先一步，撕破了这虚伪的平静。

“什么俗务？”魅姬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身侧，看向空慧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我家魔尊与长老两情相悦，倒是有些人没事找事，乱嚼舌根！

她方才一直担心我们的安危，隐匿在附近，此刻听到空慧对我言语不敬，再也按捺不住，现身护主。

空慧对魅姬的突然出现没有丝毫意外，双手合十，不紧不慢地回了一礼：“魅姬护法言重了。只不过最近不太平，若是因为私事误了正事，导致修仙界和魔界生出嫌隙，那岂非得不偿失?”

他再次将视线投向空妄，仿佛在寻求认同：“妄弟，为兄说的可有道理？”

“师兄所言极是。”空妄竟也双手合十，回了一礼，“但私事与正事，我还分得清楚。”

“更何况，有魅姬护法在，若真有紧急事务，也不会耽搁。”他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倒是师兄，总不能一直盯着我二人的私事吧？”

“为兄自然不会。”空慧察觉到空妄语气中的警告，知道再试探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便顺势转开了话题。只是，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我的身上，这一次，是我的小腹。那目光带着一丝迟疑与探究，仿佛要穿透我的衣衫，窥探其中的秘密。

“只是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魅姬脸色一沉，上前一步，将我完全护在身后，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别在这里吞吞吐吐的！

“事关两位，还请魅姬护法稍安勿躁。”空慧深吸一口气，目光越过魅姬的肩膀，直视着我，“如今仙魔大会即将召开，魔尊和妄弟是否出席，还望能尽快给个答复，好让各方有所准备。”

“之前不是已经说过，魔尊身体不适，由魔界代表出席吗？”魅姬皱眉，语气不耐。

“自然不是强迫。”空慧脸上依旧挂着笑，眼神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执着，“只是仙魔大会意义重大，各方都希望能见到魔尊和妄弟的身影，若二位能亲自出席，想必能让大会增色不少。”

他又看向空妄，语重心长：“妄弟，你身为虚空宗长老，又是修仙界圣子，此事…….你意下如何？”

见空妄久未回答，他又加了一句，而这一次，他的视线像是无意般，第三次扫过我的腹部：“而且最近魔气异动频繁，说不定此次仙魔大会上就能商讨出一些应对之策，若是缺席恐怕不妥。”

我心中警铃大作。仙魔大会，与其说是商议，不如说是一场针对我们的鸿门宴。空慧对我的腹部如此关注，绝非偶然，他很可能已经通过某种宗门秘术，猜到了我怀孕的事实。他执意要我们出席，恐怕就是想在仙魔两界所有大能面前，将此事彻底揭开，将空妄置于风口浪尖。

空妄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我知道他在担心我的身体，出席大会，意味着要面对无数双探究的眼睛和未知的风险。但他同样明白，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最终，他偏过头，将决定权交给了我：“夫人怎么想？若你不愿，我便推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在师门与天下人面前，他将我的意愿，放在了第一位。

我迎上他的目光，从他深邃的眼底看到了担忧，也看到了一丝隐秘的战意。我忽然明白了，与其被动地等待审判，不如主动走上牌桌。我是魔尊，不是只能躲在他身后的菟丝花。

我拨开护在我身前的魅姬，挺直了脊背，迎上空慧那看似温和实则步步紧逼的目光，唇边绽开一抹笑意，从容而又带着一丝魔主的傲慢。

“都听夫君的。”我先是柔顺地看向空妄，随即话锋一转，目光扫过空慧，“其实你们都想多了，我们两个在一起，只会让仙魔两界关系更加好，与凡间帝王联姻是一个道理。”

我故意将我们的关系定义为一场对两界都有利的“联姻”，将私情上升到公事，堵住了他所有“因私废公”的指责。

空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与我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片刻，那份默契不言而喻。他垂眸思忖了短短一瞬，再抬头时，已然做出了决定。

“既然夫人这么说......那便出席吧。”他转向空慧，语气恢复了淡漠，“师兄可先回去告知各方。”

“如此甚好。”空慧双手合十行礼，脸上终于露出计划得逞的满意笑容，“那为兄便不打扰妄弟与魔尊了，告辞。”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在快要踏出门槛时，却又停下脚步，侧过头，意有所指地看向空妄：“妄弟，若有异样，一定要及时告知为兄。”

那语气看似关切，却更像是一种隐晦的警告。

“多谢师兄提醒，不必多虑。”空妄的声音平静无波，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直到空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院外，那扇沉重的木门被他挥手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空妄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多谢夫人……”他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随着伤势的恢复，那份虚弱感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凝重。他看着我，“关于师兄…..不管他猜到多少，我们都要小心应对。还有…...我担心的是，若师兄猜到了魔胎一事……恐怕修仙界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不会善罢甘休。”

原来他最担心的，不是空慧对我们腹中孩儿的窥探，而是那无法被彻底歼灭的魔胎。

我心头一软，又有些好笑。这些自诩正道的仙门中人，总是如此。我忍不住轻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这些人也是饭吃多了，管别人的闲事。就算你真的成了魔了，跟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呢？真是闲着蛋疼。”

我的话似乎取悦了他，他紧绷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连带着语气也更柔和了几分：“夫人所言极是…...”

然而，那抹笑意转瞬即逝，他眉头再次微皱，眼底的忧虑并未散去：“不过，他们向来以除魔卫道自居，恐怕不会轻易放过。而且…我也不知自己，是否真能一直压制住魔性。”

“夫君，”我捧住他的脸，强迫他与我对视，一字一句地说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你们’融合？不用‘控制’那种。反正‘他’也是因为你的爱意疯狂增长，‘他’才会出现。”

“夫人说的不无道理…….或许，我可以尝试与‘他’沟通，看看能否找到融合之法。”他抬眸看我，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坚定，“只是……这其中也有风险。”

“那怎么办？”我的心不由得揪紧了。

“具体方法还需探索，但有一事我想先做……”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那冰凉的触感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夫人，我想将魔胎的事，告诉魅姬他们。毕竟之后若是真的有什么异变，多一分力量，便多一分保障。”

我几乎是立刻就摇头，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不行！”

我的反应有些激烈，空妄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我不想你置于危险当中。”我凝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魅姬他们虽然忠心，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泄露的风险。夫君，你要相信你自己，相信‘你们’两个一定就可以融合。”

我不需要后备，也不需要保障。我唯一需要的，就是他，完完整整的他。我选择相信的，不是他身为佛子的自制力，而是他对我的爱。无论是清冷克制的爱，还是偏执疯狂的爱，都是爱。

空妄怔住了，他捧着我脸颊的双手微微收紧，仿佛要将我的模样深深刻进骨子里。他眼中的动容与震撼，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掀起了滔天巨浪。

“好，我信夫人。

最终，他吐出这四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俯下身，冰凉的薄唇轻轻印在我的额头。

他眼底浮现出些许自嘲，轻声问道：“只是......若真到了压制不住的那一天…….夫人可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不会。”我毫不犹豫地回答。“爱夫君，是我这一辈子，做的最对的决定。”

“得妻如此……”他心中剧烈动容，正想说些什么，神色一凛看向门外，“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