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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正月二十四的夜色刚漫过红星队的屋脊，队部的油灯就被拨亮了。
八仙桌上摊着张泛黄的草纸，林薇用木炭在上面勾勒校舍的轮廓，线条时而顿住，时而又飞快延伸，火星子落在桌面的木纹里，瞬间熄灭。
桌周围围坐着陆衍、张大爷、李二哥和赵文山，每个人面前都放着杯温热的粗茶水，水汽袅袅缠着昏黄的灯光。
“房梁的问题按张大爷说的来。”林薇用木炭敲了敲纸上画的横梁，“找两块五厘米厚的松木，分别夹在裂缝两侧，每隔三十厘米钻个孔，穿八号铁丝拧紧，再用水泥把缝隙填实，比换新梁结实还省钱。”
张大爷抽了口旱烟，烟袋锅子在桌角磕了磕：“这法子中，俺年轻时帮人修过老祠堂，松木夹梁的法子能顶十年八年。就是墙面得下功夫，旧泥得刮干净，不然新泥抹上去还得掉。”
他说着用手比划，“麦秸得铡碎，混在黄土里，再掺点碎稻草，抹五厘米厚，风刮雨浇都不怕。”
陆衍手里的铅笔在本子上飞快记录，笔尖划过纸页的声响格外清晰：“松木、铁丝、麦秸记上了。塑料膜得再买二十平米，换窗户上的旧纸，比纸挡风还透光。”
他抬头看向李二哥，“垒墙的活就交给你，带几个壮劳力先把旧墙皮扒了，注意别碰着房梁。”
李二哥拍着胸脯应下，手指却无意识地戳着桌面：“墙和梁都好办，可地基咋办？昨儿我瞅着校舍东南角的地基陷下去一块，下雨一泡准软，到时候墙再结实也得歪。”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静了下来。地基加固得用水泥，可在1983年的乡下，水泥不仅贵得离谱，还得凭票供应，县教育局给的500块修缮款连买砖瓦都紧巴，哪有余钱买水泥？
张校长下午走的时候还在念叨，托了好几个人都没买到，急得嘴角起了燎泡。
赵文山的手指在帆布包上反复摩挲，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以前在农科所的旧书里见过，南方有些村子用竹筋代替钢筋混在水泥里，说是能增强强度。就是……就是不知道具体咋配。”
他说完赶紧低下头，生怕被当成瞎出主意——毕竟前些天还嘲讽林薇的大棚图纸，这会儿主动提建议，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林薇眼睛猛地亮了，手里的木炭在纸上画了个交叉的竹筋图案：“竹筋！咱搭大棚用的竹筋就很结实，混在水泥里肯定行！”
她想起系统刚解锁的技术图谱，赶紧补充，“得选两年生的毛竹，劈成两厘米宽的竹条，先在水里泡三天脱糖，再用桐油刷一遍防腐，这样埋在地下不糟朽。”
“竹筋能顶钢筋用？”李二哥皱着眉质疑，“钢筋多硬，竹条一折就断，这能靠谱吗？”
林薇没直接辩解，起身从墙角拎过两根竹筋：“你试试能不能掰断。”
李二哥卯足劲拽了拽，竹筋只是微微弯曲，松手就弹回原样。
“这是经过处理的，”林薇解释道，“混在水泥里后，水泥凝固住竹筋，竹筋又能拉住水泥，就像咱编竹筐，竹条互相拽着才结实。”
张大爷突然笑了，烟袋锅子点了点地面：“这法子跟俺们编筐一个理！以前盖土坯房，也会在墙里埋竹条防裂，道理是一样的。”
他看向赵文山，“没想到你这文化人还藏着这本事，没白读那些书。”
赵文山的耳尖红了，赶紧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书里说水泥、沙子、竹筋的配比大概是三比五比一，具体还得试。”
林薇接过本子，用木炭在上面修改：“沙子得用细河沙，筛掉石子，竹筋间距控制在十五厘米，这样受力均匀。”
陆衍突然想起什么，拍了下大腿：“水库管理处的李主任上次说，他们有防汛剩下的水泥，虽然是袋装的尾货，但质量没问题，能低价卖给咱！明天我就去跑一趟，争取把水泥拉回来。”
“俺们还能省点木料钱！”李二哥插话道，“队里以前盖仓库剩下些旧木料，俺让壮劳力们刨刨平，能当横梁的撑子，不用再花钱买新的。”
王翠花不知啥时候站在了门口，手里端着个陶盆，里面是刚蒸好的红薯：“俺们妇女商量好了，明天一早去河滩捡鹅卵石，能代替部分砖块砌地基，省下来的钱买水泥。”
她把红薯放在桌上，红着脸补充，“俺晚上再跟姐妹们缝几个布口袋，装水泥用。”
林薇看着满屋子热火朝天的模样，心里暖烘烘的。
从最开始建大棚时的质疑，到现在修校舍的齐心，红星队的人早就拧成了一股绳。
她拿起块红薯递给赵文山：“赵老师，材料账和技术细节还得麻烦您，有您在，咱心里踏实。”
赵文山接过红薯，指尖的温度透过陶盆传过来，他点了点头，声音比平时响亮些：“放心，我今晚就把配比表整理出来，保证不出错。”
夜色渐深，油灯的光却越发明亮。林薇看着纸上越来越清晰的方案，从房梁加固到地基处理，从材料采购到人工分配，每一项都标注得明明白白。
陆衍凑过来，帮她把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小声说：“累了吧？剩下的我跟张大爷再核对一遍，你先歇会儿。”
林薇摇摇头，抬头冲他笑：“不累，一想到孩子们能在结实的教室里上课，就浑身是劲。”
这时，林薇的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提示音：【校舍修缮方案初步成型，团队协作效率提升30%！系统奖励“竹筋防腐处理专用桐油10斤” “县教育局基建科科长联系方式”，可协助解决水泥采购与技术核验问题。】
窗外的月光爬进窗棂，照在众人忙碌的身影上。
桌角的红薯散发着甜香，混合着旱烟味和油墨味，在屋里酿出踏实的暖意。
林薇知道，这栋即将升起的校舍，不仅会撑起孩子们的读书梦，更会撑起红星队人心齐、泰山移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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