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蚀镜录 第96章 狂澜·砥柱

现实世界，废弃剧院地下。

顾临渊整条右臂已彻底失去知觉，灰败的死气如蛛网般向肩颈蔓延，冰冷的麻木感伴随着灵魂被撕扯的剧痛，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陈骏的情况稍好，但抓住顾临渊左臂的手也覆盖上了一层白霜，牙关紧咬，凭借强大的意志力与那股侵蚀力量对抗。

“松手……陈哥！”顾临渊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他感到自己正在滑向一个意识彻底沉沦的深渊。

“放屁！”陈骏低吼，额头青筋暴起，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另一只手甚至试图去扳动顾临渊触碰黑墙的右手，“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就在这时，顾临渊怀中那半块古老龟甲，骤然变得滚烫！

一股温热醇和、带着岁月沉淀气息的力量，自他胸口爆发开来，与那逆流而上的死寂能量悍然相撞！

“嗡——”

一声低沉的震鸣，仿佛来自远古的叹息。龟甲上那些模糊的刻痕次第亮起，散发出微弱的土黄色光华，形成一个薄薄的光罩，勉强将顾临渊和陈骏护在其中。

侵蚀的速度明显一滞！

那冰冷的低语带上了一丝惊疑不定：【……守墓人的印记？……可笑！残缺的印记，如何抵挡终末的洪流？】

虽然依旧被吸附在墙上，但得到了片刻喘息之机的顾临渊，脑中灵光一闪。他回忆起林家秘闻中关于“龟甲”与“镇守”的零星记载，再结合刚才的明悟，嘶声对陈骏喊道：“陈哥！它不是要杀我们！它想利用我们打破封印！这龟甲……是封印的一部分，或者钥匙的一部分！用你的力量，帮我激发它！不是对抗，是……共鸣！引导！”

陈骏虽不完全明白，但对顾临渊的判断有着绝对的信任。他不再试图蛮力拉扯，而是沉腰坐马，将自身那经过千锤百炼、蕴含阳刚血气的能量，毫无保留地通过手臂灌注到顾临渊体内，再引导向那发烫的龟甲！

“嗬——！”

得到陈骏这股充满“生机”与“意志”的外力加持，古老的龟甲光芒大盛！土黄色的光罩变得凝实，上面浮现出更加复杂的虚拟符文，缓缓旋转。那逆流的死寂能量仿佛遇到了某种秩序的力量，开始变得紊乱，不再是单纯的侵蚀，而是出现了某种……被“梳理”的迹象。

黑墙的波动变得更加剧烈，表面的涟漪如同沸腾，那诱惑的低语变成了尖锐的嘶鸣：【阻止他们！契约者！履行你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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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界战场。

那源自归寂深渊与死钥引动的纯粹波动，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让整个战场的局势发生了微妙而关键的转变。

三相镜老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不受他们控制的“本源共鸣”感到忌惮与愤怒。

【痴老】悲苦的脸上扭曲出厉色：“有人在窃取本源权柄！必须阻止！”

【嗔老】更是暴跳如雷，将怒火全部倾泻向云澜：“都是你这蝼蚁拖延时间！给本座湮灭！” 他放弃了大范围的攻击，将全部破镜死光凝聚成一道漆黑如墨、细如发丝的能量射线，射线所过之处，空间留下清晰的黑色裂痕，直指云澜眉心！这是极致的毁灭，凝聚到一点，威力远超之前。

云澜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能感觉到这一击蕴含的恐怖，即便有本命镜器和众多观镜人残余力量的加持，硬接之下也非死即残！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福至心灵，没有选择硬撼，也没有闪避——因为那被【慢老】影响的滞时镜域依旧存在，闪避的成功率极低。

他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他双手虚抱，本命镜器悬浮于胸前，镜面不再反射攻击，也不再散发光芒，反而变得幽深、内敛，如同一个微型的归寂深渊。他竟主动引导起周围空间中，因之前异动而残留的那一丝纯粹的“归寂”气息！

“镜纳万法，归寂入虚！”

那凝聚到极致的破镜死光射线，在接触到云澜本命镜器那幽深镜面的瞬间，竟没有爆炸，而是如同泥牛入海，被那镜面一点点地“吞”了进去！

【嗔老】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慢老】浑浊的眼珠里也闪过一丝惊异。

云澜的身体剧烈颤抖，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本命镜器表面也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强行接纳并引导如此恐怖的毁灭力量，对他和镜器都是巨大的负担。但他成功了！他以自身为媒介，以对镜之法则的深刻理解，借助那丝本源共鸣的“势”，完成了一次近乎不可能的转化。

“还给你！” 云澜低吼一声，本命镜器光华一闪，那道被吞入的破镜死光，混合着他自身的一部分镜灵之力以及那丝归寂气息，以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姿态，反向喷射而出，目标直指【嗔老】！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这反击之中，蕴含了归寂的“终结”特性，威力更添三分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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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寂深渊。

林溪正处于风暴的中心。

强行将外来的死钥之力纳入循环，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又倒进了一瓢冷水。三方力量——平衡锚点的秩序清辉、深渊归寂的终结本源、死钥引动的异种死寂——在他的引导下，在万象回廊构筑的复杂镜面脉络中疯狂冲撞、排斥、又试图融合。

他的身体成了战场，灵魂承受着千刀万剐般的痛苦。意识几次濒临涣散，全靠古镜挂坠传来的温润力量和林清瑶传承的那份坚定意念支撑。

“平衡……不是静止……是动态的流转……是包容对立……”

他放弃了强行“控制”，转而将全部心神沉浸在对这三种力量本质的“感知”与“引导”上。他不再视死钥之力为入侵者，而是将其视为循环体系的一个新的、特殊的组成部分。

万象回廊的镜面脉络在他的意志下，开始发生更加精妙的变化。它们不再仅仅是能量通道，而是开始模拟“镜”的反射、折射、投影等特性。秩序清辉与终结本源在脉络中交织，被镜面不断“打磨”、“调和”，而那缕外来的死钥之力，则如同催化剂，在某些关键节点，促使着这两种对立能量产生出更加深邃的变化。

渐渐地，一种全新的、更加稳定、更加宏大的能量循环模式，开始初具雏形。这个循环不再是简单的净化与压制，而是形成了一个内部包含“生灭”、“秩序混沌”、“始终”的微缩宇宙模型！

林溪脚下的阵图光芒再次稳定下来，但颜色不再是单一的清辉或灰芒，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的、仿佛蕴含着星云流转的奇异色彩。阵图缓缓旋转，散发出一种古老、苍茫、包容一切的气息。

他成功了！不仅在归寂深渊中站稳了脚跟，更是初步构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能够同时容纳生钥与死钥之力的混沌镜域雏形！

虽然这只是雏形，维持它依旧需要耗费海量的心神，但带来的好处是巨大的。林溪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镜”之法则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体内力量的性质也在发生着根本性的蜕变。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个混沌镜域，他与现实世界那被引动的死钥之力，以及顾临渊手中的龟甲，建立起了一种模糊而真切的联系！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清辉与混沌交织，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落在了那面寂灭之壁上，落在了正在苦苦支撑的顾临渊和陈骏身上。

“坚持住……我来了。”

一股磅礴的、混合着秩序与混沌意味的力量，开始通过万象回廊与死钥之力的联系，反向朝着现实世界，朝着那面寂灭之壁，缓缓渗透而去！

现实世界的僵局，镜界战场的反击，深渊之中的突破——三方局势，因林溪这关键性的突破，即将迎来全新的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