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蚀镜录 第94章 裂镜·抉择

镜界壁垒之外，那道凝聚了云澜与众多观镜人力量的炽白镜光，撕裂了混乱的能量场，以决绝之势直刺【嗔老】！

【嗔老】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被更深的暴怒取代。他狂吼一声，原本准备砸向壁垒的【破镜死光】在千钧一发之际偏转，与那道炽白镜光悍然对撞！

“轰——！！！”

没有声音，却有一股毁灭性的冲击波在无声中席卷开来。镜界壁垒剧烈震荡，表面泛起无数涟漪，靠近撞击点的几位观镜人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溢血，显然受到了反噬。

【嗔老】被这一击逼退数步，周身缭绕的黑色闪电一阵紊乱。他怒极反笑：“蝼蚁撼树！尔等竟敢主动寻死！”

这一记反击，虽未重创【嗔老】，却成功打断了他与【痴老】、【慢老】之间原本默契的进攻节奏。守护壁垒承受的压力骤然一轻。

“就是现在！变阵，‘璇玑分光’！”云澜强压下喉头的腥甜，厉声喝道。

残余的观镜人应声而动，身影在壁垒光膜后急速闪烁，原本固守一处的防御阵型骤然变化，化作数道较小的、更为灵活的光梭，如同游鱼般穿梭于三大镜老的攻击间隙，不再硬抗，而是以骚扰、牵制为主，最大限度地拖延时间。

【慢老】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看着变得滑不溜秋的观镜人们，迟缓地开口：“……困兽之斗，徒劳……时间，站在我们……这边。”他的【滞时镜域】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扩张，持续影响着整个战场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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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寂深渊深处，林溪脚下的净化循环阵图光芒大盛。

外界的剧烈能量碰撞，以及云澜等人决死反击的意志，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通过他与万象回廊的深层连接，清晰地传递过来。

“云澜前辈……”林溪心头一紧，他能感受到那边形势的岌岌可危。必须更快！只有彻底稳定这里的循环，才能抽身支援，甚至从根本上瓦解三相镜老的力量源泉！

他摒弃杂念，将对外界的担忧化为更坚定的动力。意识彻底与万象回廊同步，那无数延伸出去的镜面脉络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归寂本源被更大量地汲取、转化。平衡锚点的清辉与古镜挂坠的温光交织融合，不再仅仅是构筑循环，更开始主动地“编织”——将循环的法则，一丝丝烙印进这片虚无的深渊本身。

这个过程带来的负荷远超之前。林溪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放在无形的磨盘上反复碾轧，每一寸感知都在尖叫。但他死死撑着，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林清瑶的传承，回响着林家一代代先辈与蚀印抗争的身影。

渐渐地，一种奇妙的感应产生了。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地引导能量，而是开始“听”到这片归寂深渊的低语，感受到那万物终末之静中蕴含的、近乎法则的“规律”。净化循环的旋转愈发自然、流畅，仿佛它本就该存在于这里，是这片终极虚无中，悄然诞生的一点“异数”，一个充满生机的“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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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世界，废弃剧院地下。

那冰冷而充满诱惑的低语，如同细密的冰针，扎入顾临渊和陈骏的脑海。

【渴望力量吗？渴望……知晓一切真相吗？】

陈骏猛地一晃头，眼神瞬间恢复清明，作为特调科的资深外勤，他受过严格的精神抗性训练。“装神弄鬼！”他低喝一声，下意识就要去摸腰间的特制武器。

“陈哥，别动！”顾临渊一把按住他的手腕，脸色异常凝重。他的卜算之术虽受干扰，但对气机、尤其是恶意与诱惑的感知却更加敏锐。“这声音直指心神，硬抗不是办法，它在窥探我们的潜意识！”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将陈骏隐隐挡在身后，目光锐利地盯视着那面吞噬光线的黑墙：“你是谁？死钥在你这里？”

【我是谁……并不重要……】那低语带着一丝诡谲的回响，【重要的是，你们渴望什么？复仇？力量？还是……拯救那个被困在深渊的小子？】

它精准地戳中了两人心中最深的关切。陈骏想到的是因镜界事件牺牲的同事，顾临渊想到的是生死未卜的林溪。

“我们可以合作。”顾临渊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出奇，“你想要什么？或者说，死钥，想要什么？”

【合作？嘻嘻……】低语发出令人不适的笑声，【很简单……靠近我……触摸这面‘寂灭之壁’……释放我……我将给予你们想要的一切……包括，拯救他的机会……】

黑墙表面的涟漪波动得更加明显，那丝檀香的气息也变得浓郁起来，带着一种腐朽的甜腻。

“顾老弟，这明显是个陷阱！”陈骏压低声音，肌肉紧绷。

“我知道。”顾临渊目光闪烁，大脑飞速运转，“但它提到了‘释放’，这面墙可能不是死钥的藏匿点，而是一个……封印？里面封着什么东西？或者，死钥本身就是封印的一部分？”

他回想起林家古籍中一些模糊的记载，关于“镜”之两面，关于“生”与“死”钥匙的悖论。“死钥并非单纯的毁灭之物，它同样代表着‘终结’与‘轮回’的权柄……如果这后面封印的是某个与归寂相关，但更加危险的存在……”

【犹豫……即是背叛……】低语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你们的同伴……时间不多了……镜界将倾……深渊将吞噬所有……】

一股强大的精神压迫感扑面而来，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试图强行瓦解他们的意志。

陈骏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苦苦支撑。顾临渊则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保持清醒，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陈哥，退后！我来碰它！”

“你疯了？！”

“没时间了！这可能是唯一的线索！相信我！”顾临渊语气急促，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面墙，是解开当前死局的关键之一，危险与机遇并存。

他不再犹豫，在陈骏惊愕的目光中，缓缓抬起手，朝着那面吞噬一切的黑墙，触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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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界战场。

观镜人们的“璇玑分光”阵起到了一定效果，但也付出了代价。两名观镜人因闪避不及，被【痴老】的镜念尘埃沾染，瞬间心神失守，被同袍拼死救回，却已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云澜独力支撑着大局，对抗着【嗔老】愈发狂暴的攻击和【慢老】无孔不入的干扰，嘴角的血迹从未干涸。他能感觉到，壁垒的能量在持续消耗，而三相镜老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

“必须……再撑一会儿……”他望向归寂深渊的方向，心中默念，“林溪，就看你的了……”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慢老】那始终缓慢扩张的【滞时镜域】，突然毫无征兆地加速了！并非局部，而是整个镜域的时间流速，开始向着正常时间，甚至比正常时间更快的方向逆转！

“什么？！”云澜一怔。

【痴老】和【嗔老】也明显顿了一下。

只见【慢老】那迟缓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某种近乎“愉悦”的扭曲表情，他望向现实世界的方向，喃喃低语：“……门……动了……契约……在召唤……”

现实世界，顾临渊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那面寂灭之壁。

而深渊之中，林溪脚下的净化循环阵图，光芒骤然内敛，所有的能量波动在刹那间归于一种极致的平静，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

三方世界的平衡，在这一刻，被推到了悬崖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