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骨凡心之三界阴谋 第139章 白发溯源

北荒的风如同裹挟着冰刃，呼啸着刮过“归墟之眼”外围的冰川。冰洞内，篝火跳跃，映照着九公主（云氏）愈发苍白的脸。自昨日强行催动“苍雪之丝”净化魔气、抵御魔将后，那缕白发末梢的透明感似乎又蔓延了几分，一种源自神魂深处的疲惫与空虚感，如影随形。

天赐（周念尘）将体内温和的混沌之力缓缓渡入母亲经脉，试图滋养她耗损的本源，眉头却越皱越紧。他感受到母亲的生命气息如同沙漏般，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流逝，而根源，正系于那缕看似柔弱、却蕴含奇异力量的白发。

“娘，这‘苍雪之丝’……”天赐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忧惧，“玄女尊者所言非虚，它消耗的是您的根本。我们必须找到其他方法，或者至少弄清楚它的来历与限制。”

九公主缓缓睁开眼，拍了拍儿子的手背，露出一丝宽慰的浅笑：“无妨，还能支撑。当务之急，是查明‘归墟之眼’的状况和幽冥界的动向。” 话虽如此，她指尖拂过那缕白发时，眼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力量来得蹊跷，若不能明晰根源，恐生后患。

就在这时，九天玄女留下的那枚用于紧急联络的玉符忽然散发出微光。玄女清冷的声音直接在二人神魂中响起：“速至东北方三百里外‘冰吟谷’，此地有上古水神共工氏遗留的‘溯影冰壁’，或可追溯‘苍雪之丝’本源。谨慎，附近有幽冥气息活动。”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断。查明白发根源，或许能找到更有效、或代价更小的运用之法，甚至可能是对抗魔神的关键。

“走！”天赐不再犹豫，灰翼虚影展开，携着母亲遁出冰洞，朝着东北方向疾驰。冰原上空，那团墨渍般的黑云似乎又扩大了一圈，压抑得令人窒息。

冰吟谷隐匿于数座万年冰山之后，谷口被巨大的冰凌封印，其上刻满了早已失传的共工神纹。若非九天玄女指引，绝难寻到此处。

谷内寂静无声，中央矗立着一面高达百丈、光滑如镜的冰壁，这便是“溯影冰壁”。冰壁周围，散落着一些早已失去灵光的法器残骸和冻结的尸骨，有人族，有妖族，甚至还有几具身覆鳞片的共工遗族，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此地曾发生的惨烈争夺。

天赐小心地将神识探出，果然在冰壁附近感知到几缕极其淡薄、却精纯阴冷的幽冥气息，如同毒蛇般潜伏在冰缝阴影之中。

“有埋伏。”天赐眼神一冷，燎原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手中，混沌之力内敛，却已锁定了那几处气息源头。

九公主按住他的手臂，轻轻摇头：“先办正事。若他们不动，我们也不必节外生枝。”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溯影冰壁前。冰壁倒映出她憔悴却依然清丽的面容，以及那缕格外显眼的苍白发丝。她依照玄女传授的法诀，将神识与一丝微弱的仙力注入冰壁，同时，引导着那缕“苍雪之丝”的气息，缓缓接触冰面。

“嗡——”

冰壁骤然亮起！不再是冰冷的反光，而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古老的共工神纹逐一亮起，散发出苍茫浩瀚的气息。冰壁中的景象开始飞速倒退，掠过北荒万年的风雪，掠过共工氏曾经的辉煌与陨落，最终，定格在了一片混沌未明、法则初定的太古时空！

冰壁中呈现的景象，超越了九公主与天赐的想象。

那并非具体的场景，而是无数法则丝线交织、碰撞、衍化的宏大过程。代表着“创造”、“秩序”、“生命”的光明法则与代表着“终结”、“混乱”、“归墟”的黑暗法则相互纠缠、制衡，构成了世界存在的基石。

就在这法则网络的核心，一点极其微小的、却散发着超越光暗二元对立的奇异光点，引起了二人的注意。那光点看似微弱，却仿佛蕴含着无限的可能与“变数”，它并非创造，也非终结，而是介于两者之间，或者说，是两者碰撞时产生的“奇迹”火花。

“初火之息……” 一个古老而苍茫的意念，透过冰壁，直接烙印在九公主的神魂中，这是溯影冰壁记录下的、来自世界本源的古老信息。“……创世之始，法则碰撞，有‘初火之息’溅落，蕴含‘超脱’之机，乃定数之外之变数，可撼动既定之终局……”

画面流转，显示了这“初火之息”在漫长岁月中的零星显现。它曾附着于第一株突破冻土的嫩芽，曾闪烁在第一个仰望星空的生灵眼中，也曾在一场注定毁灭的灾难中，带来一线不可思议的生机……它并非强大的力量，而是一种“可能性”的种子。

直到——画面定格在九公主的身影上！那是三百年前，青云山刑场，养母周婆婆惨死，少年天赐悲愤觉醒，引动天罚，金色烈焰焚身，命悬一线之际！

冰壁清晰地显示出，当时尚在天庭被囚的九公主，感应到儿子濒死，不顾一切地燃烧自身仙元、寿数，甚至以剥离部分神魂为代价，施展禁术，隔空将一股庞大的生机与守护意志，强行渡入天赐体内，硬生生将他从魂飞魄散的边缘拉了回来！

而就在她施展这逆天禁术，自身生命力飞速流逝，青丝瞬间成雪的那个刹那，一点微不可查、与冰壁之前显示的“初火之息”同源的光芒，竟被她那极致的情感与牺牲所引动，自冥冥中的法则之海溅落，悄然融入了她那新生的白发之中！

真相大白！

九公主的白发，并非简单的岁月痕迹或力量耗损的象征。其根源，在于她当年为救子所行的逆天之举，那份超越生死、撼动法则的极致母爱，无意间共鸣并吸引了世界诞生之初的那一点“初火之息”！

这缕“苍雪之丝”，因此蕴含了一丝“超脱”特质，是“变数”的具象化。而“寂灭魔神”作为世界阴影，代表着万物终结的“定数”，其力量（魔气）的本质，便是抹杀一切“变数”，将一切拉回永恒的“寂灭”。因此，“苍雪之丝”天生便对魔气有着极强的克制与净化作用！

“原来……如此……”九公主抚摸着白发，眼中情绪复杂万分。有明悟，有庆幸，更有深沉的悲哀。这力量源于她对儿子最深沉的爱，却也成了加速她生命流逝的诅咒。

天赐更是心神剧震，他看着冰壁中母亲为救自己而瞬间白发的画面，看着那“初火之息”融入的情景，喉咙如同被扼住，半晌才发出沙哑的声音：“娘……是因为我……才让您……”

“不，念尘。”九公主转身，温柔地看着儿子，眼中泪光闪烁，却带着无比的自豪与坚定，“是因为你，才让娘拥有了这守护的力量。这是天地对我们母子之情的回应，是礼物，而非负担。”

她握紧儿子的手，语气斩钉截铁：“用它来对抗魔神，守护这世间更多的母子，这份代价，娘心甘情愿！”

就在母子二人沉浸在这震撼的真相中时，异变突生！

“桀桀桀……好一个母子情深！好一个‘初火之息’！” 阴冷的怪笑声在谷中回荡，数道黑影从冰缝阴影中窜出，为首者，正是曾在昆仑古墓出现过的、鬼帝座下的黑袍使者！他手中托着一面不断旋转的幽冥镜，镜光幽暗，显然刚才一直在窥探。

“没想到，追踪王母的走狗，竟能发现如此惊天秘密！”黑袍使者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疯狂的光芒，“‘初火之息’，蕴含超脱之机的变数之力！鬼帝陛下若能得之，何须与那冰冷的魔神意志合作？必能超越一切，成为真正的三界唯一主宰！”

他一声令下，周围数名幽冥精锐同时出手，浓稠的幽冥鬼气化作无数狰狞鬼手，带着侵蚀神魂的寒意，朝着九公主抓去！他们的目标明确——夺取那缕蕴含“初火之息”的白发！

“找死！”天赐勃然大怒，压抑的情感与杀意瞬间爆发！混沌之翼猛然展开，灰蒙蒙的力量席卷而出，不再是演化生灭，而是带着滔天的怒焰，直接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幽冥鬼卒碾碎成虚无！

燎原剑发出惊天剑鸣，直斩那黑袍使者！

黑袍使者不敢硬接，身形化作黑雾散开，幽冥镜射出一道乌光，并非攻击，而是照向那面溯影冰壁！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这记载！鬼帝陛下得不到的，谁也别想拥有！”

乌光触及冰壁，其上古老的共工神纹剧烈闪烁，竟开始寸寸崩裂！整个冰吟谷地动山摇，巨大的冰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看就要彻底坍塌！

“阻止他！”九公主急喝，她试图催动“苍雪之丝”稳定冰壁，但方才溯源消耗不小，此刻力有未逮。

天赐眼神一厉，放弃追击黑袍使者，混沌之翼猛地震动，一股磅礴的力量强行定住即将崩塌的冰谷空间！他单手擎天，混沌之力化作一只巨掌，硬生生托住了正在碎裂的冰壁主体！

“娘！快！”天赐额头青筋暴起，维持如此大范围的稳定，对他也是极大的负担。

九公主会意，强提精神，将那缕“苍雪之丝”贴近冰壁裂纹最为密集之处。柔和而奇异的光晕散发开来，所过之处，冰壁的崩裂速度显着减缓，那“初火之息”的“变数”特质，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毁灭的“定数”。

黑袍使者见破坏受阻，天赐又暂时被牵制，眼中凶光一闪，再次凝聚身形，幽冥鬼爪直取九公主后心！意图趁其不备，强行夺发！

“滚开！”

一声冷叱从天而降！一道璀璨的月白仙光如同天罚之剑，精准地劈在黑袍使者的鬼爪之上，将其瞬间蒸发！九天玄女手持拂尘，踏光而至，面罩寒霜。

“幽冥孽障，敢尔！”

玄女拂尘挥洒，道道清辉如同牢笼，瞬间将剩余的几个幽冥鬼卒连同那黑袍使者一同困住。她显然一直在附近策应。

有了玄女援手，天赐压力大减，低吼一声，混沌之力彻底爆发，将濒临破碎的冰壁强行稳固下来。九公主的“苍雪之丝”光芒流转，配合着冰壁自身的古老神力，开始缓慢修复那些裂纹。

黑袍使者见大势已去，怨毒地瞪了三人一眼，猛地捏碎一枚漆黑符箓，身形在幽冥清辉的压制下竟强行化作一缕黑烟，遁入地底消失不见。那面幽冥镜也随之碎裂。

冰吟谷渐渐恢复平静，只是那面溯影冰壁上留下了不少难以完全抹去的裂痕，如同岁月的伤疤。

“多谢玄女尊者及时出手。”九公主微微颔首致谢，脸色依旧苍白。

九天玄女看着九公主那缕白发，眼神复杂：“不必言谢。‘苍雪之丝’根源既已明了，你当知其中利弊。此力关乎对抗魔神之大局，望你善加珍重，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她又看向天赐：“鬼帝已知‘初火之息’之事，必不会善罢甘休。日后行动，需更加警惕。‘归墟之眼’情况有变，魔气喷发加剧，且有幽冥势力在其中构建某种阵法，意图不明。你们恢复之后，需尽快前往查探。”

交代完毕，九天玄女化作仙光离去，她需将“初火之息”之事尽快回禀王母。

冰谷中再次只剩下母子二人。

天赐看着母亲憔悴的容颜和那缕刺眼的白发，心中痛惜与决心交织。他沉声道：“娘，我一定会找到方法，既能运用这份力量，又能护您周全！”

九公主微微一笑，倚靠着儿子坚实的臂膀，望向北方那魔气冲天的方向，轻声道：“娘相信你。现在，让我们先去会会那‘归墟之眼’，看看幽冥界和那魔神意志，究竟在搞什么鬼名堂。”

她鬓角的“苍雪之丝”在冰谷的微光中，静静摇曳，仿佛承载着过去的牺牲，也昭示着未来的希望与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