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又陪着父母说了好一会儿话,孟宴臣和白芷就要起身告辞。孟怀瑾和付闻樱将两人送到门口,再三叮嘱路上小心。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成一条彩色的河。车厢内播放着舒缓的古典乐,白芷安静地靠在椅背上,似乎仍在处理今晚收集到的关于“家庭聚餐”的海量数据。
行至半途,经过市中心最繁华的那条步行街时,孟宴臣无意间瞥见窗外灯火通明、人流如织的景象,又看到白芷正望着街景出神,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轻轻降低了车速,温声询问:“小芷,时间还早,想下去走走吗?这条街晚上很热闹。”
白芷的视线从窗外收回,快速扫描了一下环境数据:[人流密度:中高。环境光充足。商业业态丰富。未检测到即时威胁。] 她对于“热闹”本身没有偏好,但“与哥哥在非计划内的环境下散步”是一个新的数据采集场景。她点了点头:“可以。这是一个观察夜间城市居民休闲行为模式的良好机会。”
孟宴臣被她严谨的用词逗笑,熟练地将车转入附近的地下停车场。
踏上步行街的青石板路,氛围与车水马龙的主干道截然不同。晚风带着初秋的微醺,吹拂着道路两旁茂密的树梢,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店铺灯火通明,咖啡馆外摆着悠闲的小桌,冰淇淋店门口排着小队,空气里混杂着食物香气、香水味和淡淡的植物清香。
白芷下意识地靠近了孟宴臣一些。并非害怕,而是这种高浓度的、无序的感官信息流,让她需要更近的“安全锚点”来保持处理器的稳定。孟宴臣了然,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指,将她护在身侧,避开迎面而来的人流。
“和白天很不一样,对吗?”孟宴臣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
“嗯。”白芷的眸子像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捕捉着周遭的一切:相拥漫步的情侣、嬉笑打闹的朋友、牵着孩子的一家三口、坐在长椅上聊天的老人……她的超脑后台正飞速建立着关于“城市夜间休闲生态”的模型。
他们缓缓朝前走,没走多远,一阵悠扬的吉他声和略带沙哑的歌声就传了过来。前方不远处围着一小圈人,一个年轻的流浪歌手正坐在街边,投入地弹唱着一首流行的民谣。
白芷的脚步慢了下来,目光被吸引过去。她看着歌手拨动琴弦的手指,又看了看面前打开的琴盒里零散的纸币和硬币,眼中闪过计算般的光芒。
“他在进行公开表演,以获取经济回报。”白芷分析道,“但根据此地人流量和潜在打赏金额期望值计算,经济效益似乎并不高。为什么选择这种方式?”
旁边一个同样驻足聆听的女孩听到她的话,友善地插话道:“小姐姐,这不全是为了钱啦,更多的是因为热爱和分享吧。你看他唱得多投入啊!”
孟宴臣也轻声解释:“这是一种表达,也是一种生活状态。喜欢音乐,所以唱给路过的人听,如果能得到一点认可和支持,就更好了。”
白芷似懂非懂,但她开始更专注地去“听”。超脑后台不再是单纯分析音高、节奏和和弦走向,而是开始尝试解析歌词传递的情绪和歌者嗓音中的情感颗粒。
当歌手唱完一首歌,周围响起掌声。他歇了口气,笑着对大家说:“谢谢大家!下面我想唱一首比较温暖的歌,《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就在这时,白芷却忽然轻轻拉了一下孟宴臣的衣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类似“不确定”的语气说:“哥哥,这首歌……我的数据库里有存储。是……你以前……经常循环播放的。”
孟宴臣心尖一颤,那是他无数个想她的夜晚,唯一的慰藉。他还没说话,那流浪歌手似乎注意到了这位容貌极出众、气质清冷的女孩一直在认真听,便半是玩笑半是鼓励地朝这边说道:“那位漂亮小姐姐,好像很喜欢音乐?要不要一起来唱一首?这首歌很适合情侣哦!”
周围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白芷身上。她明显僵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孟宴臣,眼神里带着询问。孟宴臣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鼓励,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想试试吗?不想也没关系。”
白芷的超脑飞速运转:[公开演唱:非必要社交行为,存在不可预测性。但……歌曲数据完整。目标:孟宴臣。情感链接强化可能性:高。]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决策,对孟宴臣点了点头,然后在那歌手鼓励的笑容和众人好奇的目光中,缓缓走到了场地中央。
歌手热情地把备用麦克风递给她,并重新弹起了前奏。孟宴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既期待又有点担心——他不知道白芷的“演唱”会是什么样子。
前奏结束,白芷开口了。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空灵、清澈,不带一丝杂质,每一个音准都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测量过一般,甚至比原唱更加标准。但一开始,缺乏明显的情绪起伏,更像是在进行一场完美的“音频复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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