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泠音宗客舍内,气氛凝重。
梅馥之并未隐瞒,将千年前那场导致宗门巨变的旧事的细枝末节娓娓道来。
她声音依旧温婉,却带着一丝难以磨灭的痛楚。
“那时,我宗尚不知人心险恶…”
她讲述着如何救下海上漂流的少年藤壶,如何天真地接纳他,而藤壶又如何在对她的日渐依赖中滋生出病态的占有欲。
“他天资尚可,修炼至识魂境初期。直到…他在南海某处海底,找到了那页紫黑色的书页。”
梅馥之眼中闪过一丝心悸:“得到书页后,他修为竟暴涨至造化境后期,那扭曲的占有欲也被放大到极致…当他表白被拒,竟…竟欲对我下杀手。”
她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当时全宗上下,那些大多只有识魂境修为的弟子们,如何拼死抵挡发狂的藤壶。
“花长老当时主张永绝后患,”梅馥之看向身旁神色清冷的花非雾,叹了口气,“但我…终究心软,只废其修为,逐出宗门。”
花非雾冷哼一声,英气的眉眼间带着果决:“宗主仁善,却险些酿成大祸。若非后来那黑袍人…”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陶橙在一旁,活泼的脸上也难得染上沉重,小声补充:“从那以后,宗门就彻底变了…我们翻遍先祖瑶姬留下的典籍,加固了护宗大阵,也有了让弟子们稳步提升的法子…再也不会让任何人轻易伤害我们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韶歌未央」,梭形部件泛着冷光。
梅馥之最后无奈道:“至于藤壶找到书页的具体海底位置,时隔千年,海域变幻,实在无从追溯了。”
听完这段往事,客舍内一片沉寂。
祝昭然忍不住开口,赤狐耳因愤怒而微微竖起:“那个藤壶,真是太过分了!梅宗主救了他,他却…”
苏沐寒轻轻握住她的手,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思索,低声道:“师姐,那紫黑书页…能让藤壶修为暴涨,与黄错前辈的情况…很像。”
望兮指尖缠绕着白发,接口道:“苏姑娘所言极是。黄错前辈形神俱灭后,判官笔留在了冰川。那页书页…是否可能随着冰川融水或洋流,最终漂到了南海,沉入海底,恰被藤壶找到?”
这个推测让所有人心中一凛。
若真如此,这页邪异的书页,竟已辗转流落大陆南北,引发了至少两场悲剧!
它究竟是什么?
为何拥有如此蛊惑人心、提升修为又带来毁灭的力量?
“看来,要查清书页和黑袍人,我们的方向需要调整。”燕语竹沉声道,“既然无法从源头(海底位置)查起,那就从结果反推——重点调查那个抢走书页的黑袍人!他额间有红色竖痕,修为高深,如今很可能持有书页与混沌邪印。”
四人商议后,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通过四宗联盟的情报网,全力搜寻关于额间有红痕、修为至少在生死境以上的黑袍强者信息;另一方面,利用杜石莫后图散布《阎王债》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反向追踪其背后可能的支持者。
同时,他们也需要将泠音宗提供的线索——黑袍人千年前就已存在且活跃——传回联盟。
“此事牵连甚广,需从长计议。”望兮总结道,“我们需尽快将消息传回,同时…也要做好直面那黑袍人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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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主角团于泠音宗内厘清思路时,外界已是暗流汹涌。
落云宗议事殿内,云天河看着手中最新收到的几份急报,眉头紧锁。
来自大陆西部和北部几个城镇的报告显示,修炼《阎王债》而“修为突飞猛进”的武者,开始出现大规模的身体异常——有人玄气突然失控爆体,有人一夜之间衰老数十岁,更有甚者心智迷失,疯狂攻击周围之人,已引发数起不小的骚乱!
“邪功反噬…开始了。”执法堂长老面色凝重,“根据零星抓获的传播者供述,功法源头极其隐秘,但所有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西南方向。”
“西南…”云天河目光锐利,“传令!加派人手,严密监视西南区域所有异常玄气波动及人员动向!同时,将此事与相关线索,紧急通报太阴、沧海、仗剑三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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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塔内,黑袍人缓缓睁开眼。
他通过《阎王债》那无形的网络,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些“养料”正在成批地失效、崩溃。
反噬,开始了。
他额间红印闪烁,并无太多意外,只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一群废物,连这点时间都撑不住。”他低声自语,语气依旧沉稳,“看来,四宗的那些苍蝇,很快就能顺着味道找过来了。”
他心念一动,一道意念传入了偏殿。
杜石与莫后图正在修炼,感受到召唤立刻惊醒,恭敬聆听。
“计划有变。”黑袍人的声音在他们脑海中响起,“四宗已注意到《阎王债》的反噬,调查方向指向西南。你二人即刻动身,前往北域‘黑风漠’,散布‘《阎王债》乃北域隐世高人所创,西南线索为误导’的谣言,混淆视听,拖延时间。切记,隐匿行踪,若暴露…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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