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下田舍 第66章 新儒治县郡，春风化万民

经世大学的银杏叶黄透时，洛阳城的吏部衙门前挤满了前来领任的年轻学子。他们身着青色襕衫，怀里揣着烫金的任命书，脸上带着既紧张又兴奋的神色——这是经世大学首届毕业生，共三百人，将奔赴大明各地的县、郡任职，其中前二十名，直接被任命为郡长，掌管一方民生。

苏砚秋站在衙门口的高台上，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面孔，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经世大学自创办以来，便以“经世致用”为宗旨，教的不是死记硬背的八股，而是农桑、算学、格致、律法，这些能实实在在改善民生的学问。如今，这些学子终于要走出校园，将所学付诸实践。

“诸位同窗，”苏砚秋的声音透过扩音铜喇叭传遍街道，“你们肩上的不是乌纱帽，是百姓的日子。去了县里、郡里，少坐衙门，多走田间；少看账本，多问疾苦。记住，经世大学教你们的，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本事，不是让你们作威作福的手段。”

人群中，一个名叫林文轩的学子听得格外认真。他是本届毕业生的第一名，被任命为漠北省云中郡的郡长，那是漠北最偏远的郡，一半是草原，一半是戈壁。来领任前，他特意去格致研究所请教了“冻土耕种法”，又在农桑学堂学了半个月的“嘉麦”种植，行李里装的不是锦衣玉食，而是厚厚的《农桑要术》和《郡县治理录》。

“林兄，真要去云中郡？”旁边的学子小声问，“听说那里连像样的衙门都没有，冬天能冻掉耳朵！”

林文轩笑了笑，拍了拍怀里的书：“正因为苦，才需要咱们去。苏相说，经世学子的价值，不在京城的繁华里，而在百姓的笑容里。”

领完任命书，学子们分批启程。前往漠北的队伍最是浩荡，除了林文轩，还有十五名毕业生要去漠北的各县任县长、副县长，他们的马车里堆满了农具图纸、麦种样本和格致仪器，活像一支“农技队”。

苏砚秋亲自送他们出城，看着马车消失在官道尽头，对身旁的吏部尚书道：“这些孩子，是大明的新希望。给他们三年时间，不用急着考核政绩，让他们放开手脚干，哪怕犯点错，也是成长的代价。”

三个月后，漠北传来消息。林文轩到了云中郡，第一件事就是拆了郡衙里的戏台——那是前郡守用来宴饮的地方，他把木料改成了农具仓库，自己则带着铺盖，住进了牧民的蒙古包，跟着他们学放牧、认草场，晚上就着油灯研读《郡县治理录》。

云中郡的副县长是个名叫苏湄的女学子，她是本届毕业生的第五名，精通算学与律法。她到任后，先清理了积压的冤案，用格致科学的“逻辑推演法”还原案情，三个月就昭雪了三起错案，百姓都说“新来的苏副县长，比包青天还神”。

更让人称道的是他们的“农桑革新”。林文轩根据云中郡的气候，改良了“漠北嘉麦”的种植时间，将春播改为秋播，避开了春季的风沙；苏湄则算出“牧民转场最佳路线”，用算学公式证明，按新路线转场，羊群能多增重三成，还能保护草场不被过度啃食。

消息传到镇北城，梁博伟笑着对周岳道：“这些经世学子，比咱们这些武将还懂民生。上个月林郡长来军营，竟能说出咱们士兵的军粮消耗如何与百姓口粮分配最合理，算得比军需官还精！”

除了漠北，其他各地的毕业生也交出了亮眼的答卷。前往南疆的毕业生改良了水稻种植技术，让亩产提升两成；派往江南的则推广“嘉棉”与桑树套种，既收棉花又收蚕丝，百姓收入翻了倍；即便是京畿附近的县令，也学着用格致原理修水渠、改良农具，让京郊的蔬菜供应足足多了三成。

半年后，首批郡长、县长的政绩简报送到洛阳。苏砚秋翻看时，发现里面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实实在在的数据：某县新开垦荒地多少亩，某郡修建水渠多少里，某县学堂新增学生多少人……最让他欣慰的是，每个简报后面都附着百姓的留言，有说“新县长帮俺家修了猪圈”，有说“郡长教俺们种的棉花卖了好价钱”，字里行间都是真挚的感激。

“陛下，您看这份简报。”苏砚秋将林文轩的报告呈给万历皇帝，“云中郡原本是漠北最穷的郡，如今不仅粮食自给，还向镇北城运送了五千石麦子。林文轩说，等明年水渠修通，还要种‘嘉棉’，让牧民也能穿上棉衣过冬。”

皇帝看着报告上的“百姓满意度”一栏写着“十有九赞”，不由得赞叹：“经世大学真是培养人才的地方！这些年轻学子，用学问治政，比那些只会空谈的老儒强多了。”他对苏砚秋道，“让吏部把剩下的毕业生名单报上来，朕要亲自看看，还有哪些栋梁之材。”

苏砚秋躬身应道：“臣已让人整理，明日便可呈上。这些学子，无论名次高低，都有一颗为民的心，把他们放在合适的岗位上，大明的郡县，定会越来越兴旺。”

深秋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堆积如山的任命书上。苏砚秋望着窗外经世大学的方向，那里的银杏叶正落满庭院，新一届的学子正在教室里苦读。他忽然觉得，所谓“盛世”，从来不是靠帝王的一言九鼎，也不是靠将军的赫赫战功，而是靠这些遍布郡县的年轻身影——他们用学问丈量土地，用真心对待百姓，让每一个县、每一个郡都充满生机，最终汇聚成大明的万里春风。

而这春风里，有麦香，有书声，更有百姓安稳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