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进的青春 第60章 年轻真好

自从那晚给谢维康发去满含心意的qq消息后，李梅就彻底封闭了自己的感情。

她像变了个人似的，虽然接待顾客时，脸上仍挂着笑，可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笑容里少了往日的活泼与开朗。

工作时也格外认真，不再像谢维康在身边时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不会没事就往外跑，或是对着空气傻笑。

她的日子过得平淡，每天踩着缝纫机干活，买菜做饭，然后睡觉。

偶尔会从枕头底下翻出那张和谢维康在泰山的合照，一边傻笑着看，眼里一边泛起泪光。

那是思念的痕迹，从她抚摸照片时颤抖的指尖，就能看出这份牵挂有多深。

她总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谢维康提着一条淡蓝色牛仔裤，找她帮忙改短，她掀开布帘子，一眼看见他才惊讶发了现，原来这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一幅幅过往的画面，至今仍然历历在目。

她始终相信，远方的谢维康一定会兑现诺言，和自己相守一生。

可平静的生活，总是容易被意外打破。

就在谢维康在施工现场教陆阳玩游戏时，千里之外的泰山脚下，一辆白色帕萨特停在了李梅家的裁缝店门口，后排下来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小伙。

此时的泰安正下着秋雨，寒意阵阵。

小伙看着二十四五岁，穿着一套藏青色西装，内搭白衬衫、系蓝领带，腰间的皮带一看就价值不菲，手腕上还戴着劳力士手表，头发用摩丝定了型，亮得能滑倒苍蝇。

他整理了一下西装和领带，从司机手里接过一个纸袋，大步走进裁缝店。

“二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李父连忙上前招呼。

小伙的目光落在缝纫机前那道娇小的背影上，直接开口说道：“我有条牛仔裤太长了，麻烦帮忙改改。”

李父接过纸袋，拿出里面的牛仔裤，笑着应道：“好嘞，我这就帮您改。”

“不，”小伙突然竖起手掌打断他，说道，“我要这位漂亮的小姐姐帮我改。”

李父看看小伙，又看看李梅，有些迟疑道：“这……”

“我是说，请这位漂亮的小姐姐帮我改这条裤子。”小伙面无表情地重复一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您该干嘛干嘛，明白了吗？”

李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谄媚地笑道：“哦，明白明白！您坐，先歇会儿。”转头又对李梅说：“梅子，这位帅哥要你帮他改裤子，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先处理这个。”

“好的，还有一点点，缝完我就来。”李梅埋着头应道。

几声“哒哒哒”的缝纫机声后，李梅剪断棉线、整理好线头，把半成品放进衣篓，站起身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笑着问道：“要改的裤子呢？给我瞧瞧。”

李父连忙把牛仔裤递给她。

李梅这才仔细打量起小伙。

他留着一头青黑色短发，额前一小撮染成了金色。

单眼皮，眼睛不算大，眉毛却格外浓密。

鼻梁高挺，嘴唇偏厚，耳垂很大，耳发留得很低。

脸上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但从胡茬痕迹能看出是络腮胡，衬得脸色在黝黑中透着点苍白。

就在李梅悄悄观察他的时候，小伙的目光也早黏在了她身上。

那眼神直勾勾的，没半点掩饰，像带着钩子似的，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勾进眼里，明摆着是青睐有加。

李梅被这目光看得浑身发紧，一股莫名的不适从心底冒出来，她赶紧移开视线，伸手拿起操作台上的皮尺，尽量让语气平稳地说道：“您好，先生，请您伸开手，我给您量下腿长。”

小伙脸上扯出一抹礼貌的笑，配合地把双手伸了开。

李梅弯腰牵着皮尺，右手摁在他腰间，左手提起他的裤腿，认真读着尺寸：“先生，您适合三尺二的裤子。”

说着，她正想收回手，小伙的手却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碰到了她的右手。

李梅像触电般迅速抽回手，尴尬地冲他笑了笑，心里却莫名升起一阵恶心。

但出于职业习惯，她还是保持着微笑说道：“先生您请坐，我这就帮您改。”

她转身插上熨斗电源，在牛仔裤上量好尺寸，拿起大剪刀“咔嚓”两下剪去多余的裤脚。

折边、烫平，再拿到缝纫机前换好线，“哒哒哒”缝好后剪断棉线、整理线头。

另一只裤腿也按同样流程缝好，动作行云流水，比起在济南帮谢维康改裤子时，熟练了不知多少倍，显然，这段时间她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裁缝手艺上。

最后，她把牛仔裤整体熨平、叠好，装进纸袋，双手递给小伙。

接纸袋时，小伙的手又一次“无意”碰到了她的手，吓得李梅差点把纸袋扔了。

她强忍着不适，依旧保持着微笑。

小伙接过纸袋，转手递给身边的司机，又朝司机伸出手。

司机递来一张百元钞票，小伙接过递给李梅，笑着说道：“美丽的小姐姐，这是工钱，不用找了，剩下的当小费。”

“这可不行！”李梅急忙摆手道，“改条牛仔裤只要两块钱，您等会儿，我找钱给您。”说着就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开始数。

没等她数完，小伙转身就走，留下一句地道的山东话：“反正小费给你了，要不要随你，不要就扔垃圾桶里。”

司机撩开裁缝店的塑料门帘，小伙低头走出去。

司机拉开后排车门，等他坐好后关门，快步绕到驾驶位，开车扬长而去。

李父和李梅站在店里，一直目送车子消失才收回目光。

“这年轻人真奇怪，出手这么阔绰。”李父笑着摇摇头，没再多想，低头继续干活。

李梅把手里的零钱塞回围裙口袋，小声嘀咕道：“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一看就是纨绔子弟，拿着父母的钱在这里耀武扬威。”

“唉，这世道，有钱才是硬道理。”李父反驳道。

李梅坐回缝纫机前换线，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知道您喜欢有钱有势的，但我不喜欢，看着就恶心。”

李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埋头拿起直尺、画粉和剪刀，这些工具在他手里像长了眼睛，不一会儿就裁剪出一堆衣物零件。

另一边，轿车驶离后，司机对后排的小伙说道：“少爷，您看今天这个马子，正点不？”

“嗯，不错。”小伙夸赞道，“马天，这回你办得漂亮，回头给你记一大功。”

名叫马天的司机兴奋地喊道：“为少爷办事，是我的荣幸！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去去去，”小伙拍了拍驾驶座靠背，“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说话这么酸。”

马天不在意地笑了笑，提醒道：“只是这小妮子看着性格有点泼辣，您能拿下吗？”

小伙自信地笑了笑道：“我江枫在泰山脚下活了二十五年，好歹是泰山晶安化肥厂的大少爷，还没有我征服不了的女人。管她是‘大丝瓜’还是‘小辣椒’，最后都得哭着喊着往我床上爬。”

马天伸出右手比了个大拇指，一脚油门下去，轿车绝尘而去。

后排的江枫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满是得意。

……

镜头转回成都，谢维康和陆阳吃烧烤喝啤酒的第二天。

谢维康跟着父亲去施工现场时，陆阳已经到了，她正脱着外套，准备换工作服。

11月初的成都不算冷，陆阳里面只穿了件紧身的春秋衣，纤细的腰肢和流畅的身形曲线，被勾勒得格外分明。

谢维康的目光不自觉地多停了两秒，一时有些走神。

陆阳察觉到他的目光，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胸口，悄悄挺了挺胸，脚步轻挪到他身边，凑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好看吗？”

这话像颗小石子，瞬间打乱了谢维康的阵脚。

他目光四处游离，说话都结结巴巴：“好……好看，哦不，我……我啥都没看见……”脸颊“唰”地红透，像被火烤过似的，连耳朵尖都热了。

陆阳只当他是在男女事上太青涩，加上自己本就放得开的性子，索性故意逗道：“喜欢的话，让你摸一下也成啊。”

这话一落，谢维康慌得更厉害了。他红着脸转身就躲，跟陆阳拉开至少五米远，背对着她手忙脚乱换工作服，连余光都不敢往她那边瞥。

陆阳在他身后笑得直不起腰，还不忘调侃道：“瞧你这怂样，本姑娘让你摸都不敢？不过啊，我倒越来越喜欢你这腼腆劲儿了。”

谢维康没接她的话，只顾着脱外套、换工装，手指扣扣子都带着点慌，动作格外快。

陆阳换好衣服走到他身边，又开口问道：“唉，昨天晚上你喝高了没？”

“还行，”谢维康一边扣着工作服的扣子，头也不回地答道，“我酒量就这样，再喝就该醉了。”

“切，大男人就喝这么点？”陆阳撇撇嘴，语气里满是不屑地说道，“换了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去。这样，以后阳阳姐带你，多出去练练酒量怎么样？”说着，她伸右臂一勾，就揽住了谢维康的脖子。

谢维康轻轻掰开她的手，语气平淡地说道：“算了，我没那么多闲工夫，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你能有什么事？”陆阳追着问。

“编程序啊。”谢维康答得干脆利落。

“什么时候不能编？”陆阳更不屑了，继续说道，“犯得着这么拼命吗？编出来又不能当饭吃，不如跟姐出去见见世面。”

“算了吧，你说的我玩不起。”谢维康也撇了撇嘴，“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写程序好。”

这时，其他工友陆续到了，两人刚才的互动落在大家眼里，却都默契地装作没看见，各自低头收拾工具。

陆阳扫了圈周围，又转头问谢维康：“唉，康康，你平时看小说吗？”

“哟，昨儿刚喝了顿酒，这称呼都改得这么亲热了？”贴瓷砖的董师傅突然插了句嘴，脸上带着坏笑，“你们俩昨晚，该不会去开房了吧？”

谢维康还没开口，陆阳就不冷不热地怼回去：“董师，且不说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就算我真拉他去开房，您能怎么样？”

董师傅讪讪地笑道：“是是，我不能怎么样。”转头好似对其他工友，也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得了，惹不起。哪像我年轻那会儿，和我媳妇都快结婚了，牵个手都会脸红。太奔放了，惹不起，惹不起。”

“你是后悔早生二十年了吧？”木工张师傅附和道。

董师傅换好衣服，提着水桶往卫生间走，嘴里念叨着：“可不是嘛，年轻真好。”

陆阳没理几们师傅的调侃，回头看向谢维康，追问道：“刚刚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谢维康刚才听着工友们的八卦，又想起和李梅在泰山脚下的那一晚，不免有些走神。

被陆阳这么一问，他才回过神来问道：“啊？什么问题？”

“我问你平时看小说吗？”陆阳无奈地摇摇头。

“看。”谢维康简洁地答了一个字。

“那你家有小说吗？借我看看呗？”陆阳眼睛一亮。

“有啊，挺多的。”谢维康老实回答，“你想看什么类型的？”

“言情类的有吗？”陆阳问。

谢维康想了想说道：“武侠小说多，我爸很喜欢看，金庸、古龙、梁羽生、卧龙生的，估计得有半柜子，言情类的也有，但不多。”

“那你给我说说都有些什么书？”陆阳追问道。

谢维康摩挲着下巴回忆道：“有一套琼瑶的《梅花三弄》，共三本，还有一套左晴雯的《唐门四杰》，共四本，好像还有一本席绢的《今生只为你》。”

“没了？”陆阳见他停下，追问道。

“没了……”谢维康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哦，还有一本叫什么来着？……哦，《闲云公子》，对，就是这个名字。”

陆阳眼里瞬间放光，搓着手说道：“借给我，快借给我！”

“啥？现在就要？”谢维康一脸无奈道，“我现在上哪儿给你弄去？至少得等今晚下班后。再说了，这些都是我上初中时买的，扔在哪儿都忘了，说不定早就被我撕了叠纸方块，输给小伙伴了。”

“那你今晚回家找找，找到了明天给我带来。”陆阳撇撇嘴，语气带着不容拒绝。

见父亲已经开始干活，谢维康提起锯子，对陆阳说道：“我尽量。”说完就“吭哧吭哧”干起活来。

陆阳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下个月12号生日，到时候我请你去我家参加生日聚会，好不好？”

谢维康一边锯木头，一边头也不抬地答道：“还有一个多月呢，到时候再说。”

“别到时候再说呀！”陆阳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追问道，“你到底去不去嘛？”

谢维康只好停下手里的活，无奈地说道：“好好好，我到时候一定去，行了吧？”

陆阳立刻露出两排白牙，摆出一个自认为可爱的笑脸说道：“嘿嘿嘿，你真好。”说完转身跑开，跑了两三步又回头，皱着鼻子、攥着拳头，摆出凶巴巴的表情说道：“记得晚上找书，明天带来哟！不然……哼！”

谢维康正左脚踩着木料、右手拉着锯子，抬头看到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

随后，两人各自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