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维康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家具厂。
家具厂坐落在小巷深处,巷子里没有路灯,四下一片漆黑。
从亮处往巷里望,浓墨般的黑暗里像藏着什么怪物,透着让人发怵的寒意。
谢维康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箱,硬着头皮往黑暗里走。
此时是凌晨一点,周围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谢维康走几步就忍不住回头,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他暗自嘀咕,自己一个小伙子都这么慌,要是换个姑娘来,恐怕早就吓软了腿。
借着远处城市的微弱灯光,谢维康终于走到家具厂门口。
厂里比巷子更静,静得让人窒息,再裹上一层厚重的黑暗,更显压抑。
谢维康伸手拿起铁门上的大锁,轻轻一磕,清脆的声响瞬间划破夜空。
没过多久,宿舍楼里亮起一盏灯。
曾辉禄推开房门,朝着漆黑的大门口喊道:“谁啊?”
谢维康凭着屋里的灯光和声音认出了他,连忙应声道:“曾叔,是我,谢维康。”
曾辉禄紧了紧身上的棉衣,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掏钥匙,嘴里念叨着:“小谢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家里也没什么事,就提前过来了。”谢维康迎上去,“不过还是没您来得早。”
“我们压根就没回去。”曾辉禄一边开锁一边解释。
谢维康愣了一下,疑惑道:“怎么不回去呢?”
“你范婶说,孩子们都有自己的家了,我们回去也是给他们徒增麻烦。”曾辉禄的声音轻了些。
“那厂里就您俩?”谢维康追问。
“嗯,就我们两口子。”曾辉禄回答时,语气中根本就听不出情绪。
可是,听了这话,谢维康心里却莫名一酸,带着关切的口吻问道:“那您俩这年是怎么过的?”
曾辉禄苦笑着叹气道:“唉,我都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过不过年也无所谓,好在有你范婶陪着,也算团圆了。”
谢维康没再说话,心里却翻江倒海,心想:“难道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就忘了父母的感受吗?”
他想起年前回家时,父母期盼的眼神。
想起两天前离家时,父母不舍的模样。
再结合曾辉禄刚刚说的话,他突然懂了,原来父母要的从不是子女多有出息,而是能多些陪伴。
“曾叔,我现在来了,往后我陪您俩。”谢维康认真地说。
曾辉禄眼睛一亮,笑着应道:“好,好!”他拍了拍谢维康的肩膀,开心地说道,“时间不早了,快回屋再睡会儿,天亮了我叫你吃早饭。”
“您也快回去吧,外面冷。”谢维康乖巧地应着。
曾辉禄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屋。
谢维康隐约听见屋里范桂华问曾辉禄:“刚跟谁说话呢?”
“小谢那孩子回来了,睡吧。”曾辉禄说道。
屋里的灯灭了。
谢维康拖着行李箱走进自己的寝室,放好东西后爬上床,随手拂去被褥上的薄尘,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门外传来曾辉禄的敲门声,其实曾辉禄早上八点就来过一次,见他睡得香,没舍得叫醒他。
谢维康起床洗漱完,刚走进食堂,范桂华就端着一碗汤圆走了过来,笑眯眯地放在他面前说道:“小谢,快吃碗汤圆,团团圆圆。”
“谢谢范婶。”谢维康连忙道谢。
“小心烫哦。”范桂华叮嘱道。
谢维康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
范桂华就坐在他旁边,安静地看着他把汤圆吃完,又问:“吃饱没?没吃饱婶再给你煮几个。”
“饱了饱了,真好吃!”谢维康抹了抹嘴,露出满足的笑容。
范桂华笑着收拾碗筷去了。
谢维康转身去办公室,刚进门就看见曾辉禄坐在沙发上,眼神放空似的盯着电视,不知道是在看电视,还是在想心事。
见谢维康进来,曾辉禄立刻露出笑容,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说道:“小谢,吃了吗?”
“吃了,范婶煮的汤圆,特别香。”谢维康打了个饱嗝,顺势坐下。
电视里放着老剧,对二十来岁的谢维康来说实在没什么吸引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过年的事,范桂华也悄悄走进来,坐在曾辉禄另一边,安安静静听谢维康讲回家的趣事,时不时被逗得哈哈大笑。
“曾叔,范婶,您俩会斗地主吗?”谢维康突然问。
曾辉禄打趣道:“斗地主不会,打贫农倒会。”
“你自己就是贫农,还打贫农?”范桂华笑着戳了戳他的腰。
谢维康心里了然,老两口平时没什么娱乐,不会玩扑克也正常。
谢维康又问:“那您会下象棋吗?”
“会是会,可你有象棋吗?”曾辉禄眼里闪过一丝期待。
谢维康本想说去买一副,可转念一想,过年期间店铺大多没开门,便改了主意,随口说道:“有!您先看电视,我去做一副。”
“做一副?怎么做?”曾辉禄疑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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