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双星 第22章 归墟初临·法则扭曲

无法形容的失重感与扭曲感。

仿佛穿过一层粘稠冰冷的胶质，又像是被投入高速旋转的滚筒，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神识在极致的撕扯与压迫下几乎要涣散。

短暂的极致混乱之后，所有的感觉猛地消失。

噗通！噗通！噗通！

三人重重摔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们眼前发黑，五脏六腑如同移位般剧痛，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干呕，半晌缓不过气来。

南宫廷第一个挣扎着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即便是心志坚韧如他，也不由得瞬间失神，瞳孔骤然收缩。

这里…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洞窟、秘境，或者任何已知的世界。

天空是一种永恒的、令人压抑的昏黄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缓慢蠕动、如同巨大伤口般的浑浊云团，散发出微弱却诡异的光线。大地是暗红色的、干裂的荒原，布满了狰狞的裂缝和奇形怪状、仿佛被巨力扭曲过的黑色岩石。远处，一些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像是某种生物枯萎骸骨般的苍白骨架半埋在地下，指向昏黄的天空，诉说着无尽的苍凉与死寂。

空气稀薄而冰冷，吸入肺中都带着一种刮擦般的刺痛感。这里的灵气…不，或许不能称之为灵气！这是一种极其狂暴、混乱、充斥着负面情绪和毁灭能量的气流，仅仅是感知到，就让人心神不宁，暴躁欲狂。

更让人心悸的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似乎都是扭曲的。重力时轻时重，方向感模糊错乱，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给人一种不均匀的粘滞感。

这里，就是归墟？那个冰冷的提示音所说的“混沌实验场”？

“咳…咳咳…这…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司马彦第二个爬起来，他甩着昏沉的头，环顾四周，赤红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和骇然。他体内的炎阳之力在这里变得极其躁动不安，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却又被无处不在的混乱能量死死压制，运行起来异常艰涩，甚至带来反噬般的刺痛。

慕容嫣修为最低，受到的影响最大。她小脸煞白，呼吸急促，身体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恐惧，几乎要哭出来：“好难受…这里的空气…好像有毒…头好晕…”

南宫廷强忍着不适，迅速检查自身状况。伤势因为刚才的穿梭震荡似乎又加重了一些，但更麻烦的是此地的环境。他尝试运转玄冥功法，发现极寒灵力的凝聚变得极其困难，那些混乱的能量气流疯狂地干扰、侵蚀着他的灵力，效率不足外界的十分之一！而且，一旦运转功法，就会吸引周围那些狂暴能量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汇聚过来，带来更大的压力。

唯独丹田深处那粒混沌灰点，在此地反而显得异常“活跃”，微微旋转着，竟能缓慢地、自发地汲取一丝丝此地的混乱能量，虽然速度极慢，却带来一种如鱼得水般的奇异适应感。

这发现让他心中微动。

“都别轻易动用灵力！”南宫廷冷声警告，“此地能量诡异，会反噬己身。”

“不用灵力？那和待宰的羔羊有什么区别？”司马彦烦躁地低吼，他试着挥出一拳，带起的拳风微弱，且立刻引动了周围混乱能量的躁动，吓得他赶紧收敛气息。

生存概率低于百分之零点零零一…那冰冷的警告绝非虚言。仅仅是置身于此，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考验和折磨。

“必须尽快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适应环境。”南宫廷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片荒芜死寂的世界。在这里，视线和神识都受到极大压制，只能看出数百丈远。

就在这时，慕容嫣忽然指着不远处地面，虚弱地道：“那…那里好像有东西…”

两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暗红色的干裂土地上，半掩着一具灰白色的骸骨。那骸骨的姿势扭曲，似乎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骨骼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而且…其骨质竟然给人一种石化了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那骸骨身上残留的衣物碎片，虽然早已风化，但依稀能辨认出…并非现代修士的服饰，风格极其古老！旁边还散落着一把彻底腐朽的剑柄和一枚黯淡无光的、刻着陌生符文的金属令牌。

“有前人进来过…”司马彦蹲下身，捡起那枚令牌，触手冰凉沉重，“死得真惨，骨头都变成石头了。”

南宫廷仔细观察着骸骨和周围环境，沉声道：“他并非死于战斗或妖兽，更像是…被此地的环境生生‘耗死’的。灵力枯竭，肉身与神魂都被这里的混乱能量侵蚀同化，最终变成了这片土地的一部分。”

这个发现让三人心头更加沉重。这意味着，如果找不到应对之法，他们的下场将会和这具骸骨一样！

“看这里！”慕容嫣又有发现。她在骸骨下方的泥土里，抠出了一块巴掌大小、边缘粗糙的黑色石板，石板上用某种尖锐物刻着几行歪歪扭扭、充满绝望气息的字迹，是一种极其古老的文字，但依稀能辨认出大意：

【…第三百二十七日…灵力耗尽…‘蚀灵之风’又要来了…躲不掉了…】 【…错了…我们都错了…‘混沌’并非恩赐…是诅咒…】 【…后来者…若见到…速离…或寻…‘法则之茧’…唯…一线…生机…】 【…祂在…看着…一切…】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几乎无法辨认，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蚀灵之风？法则之茧？祂在看着？

一个个陌生的词汇，却透露出令人不安的信息。

“法则之茧…那是什么东西？”司马彦皱眉。

“或许是此地某种能屏蔽混乱能量、提供庇护的所在。”南宫廷推测道，这大概是这段绝望留言中唯一的有价值信息。

突然——

呜——呜——呜——

一阵低沉、压抑、仿佛亿万人哀嚎的风声，从荒原的尽头响起，并由远及近，迅速变得尖锐刺耳！

昏黄色的天空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远处，一道连接天地的、由浑浊黄沙和狂暴混乱能量构成的巨大风暴墙，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席卷而来！

风暴所过之处，大地被层层削去，那些巨大的苍白骨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甚至开始崩解！风暴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阴影和能量乱流，散发出吞噬一切灵机的可怕气息！

蚀灵之风！

那骸骨留言中提到的灾难！

“操！说来就来！”司马彦脸色大变，拉起慕容嫣，“快跑！”

南宫廷也瞬间起身，目光急速扫视四周，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但这片荒原一览无遗，根本无处可躲！

风暴的速度快得惊人，眨眼间便已逼近，那毁灭性的气息压得人几乎窒息！狂暴的风沙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般疼痛！

“那边！”南宫廷猛地指向左前方一处巨大的、倾斜的苍白兽骨骨架，“躲到骨架下面去！”

那或许是唯一能稍微抵挡风暴的地方！

三人用尽全身力气，顶着越来越强的风压，踉跄着冲向那巨大的骨架。慕容嫣几乎是被司马彦拖着走。

就在他们刚刚连滚带爬地钻入骨架下方的一个凹陷处时——

轰！！！

蚀灵之风的主力，如同洪荒巨兽般，狠狠撞上了这巨大的骨架！

整个骨架剧烈地震动、呻吟，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无数黄沙和混乱能量从骨架的缝隙中疯狂灌入，如同亿万把锉刀，疯狂地侵蚀、消磨着他们的护体灵光（虽然微弱）和肉身！

“运转功法抵抗！但不要外放！护住自身！”南宫廷厉声喝道，同时全力运转玄冥功法，极寒灵力紧紧包裹住自身，抵挡着那无孔不入的蚀灵之风。但每一次抵抗，都带来灵力飞速消耗和经脉被混乱能量冲击的剧痛。

司马彦同样将炎阳之力内敛护体，赤红色的光芒在体表明灭不定，脸色苍白，显然消耗巨大。

慕容嫣修为最弱，即便有两人稍微挡在前面，她也几乎瞬间就被那恐怖的风压和侵蚀之力冲击得晕厥过去，体表的微弱灵光迅速黯淡。

这样下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会和那具骸骨一样，灵力耗尽，被彻底侵蚀！

南宫廷看着怀中那再次变得滚烫、微微震动的黑色碎片，又感受着丹田那粒在此地异常“活跃”的混沌灰点，一个疯狂的念头再次涌现。

此地能量虽狂暴，但似乎…与混沌灰点同源？

他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他不再仅仅用极寒灵力被动防御，而是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蚀灵之风中那混乱的能量，通过黑色碎片作为中介和过滤器，缓缓引入体内，试图用混沌灰点将其炼化吸收！

这个过程比之前模仿司马彦的力量还要凶险万倍！那混乱能量狂暴无比，稍有不慎就是爆体而亡！

但奇迹再次发生了！

那黑色碎片仿佛一个高效的净化器，涌入的混乱能量经过它之后，虽然依旧狂野，却褪去了大部分侵蚀性的负面情绪和毁灭特性，变得相对“纯净”了一些。而丹田的混沌灰点，则如同一个饥渴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这经过过滤的能量，旋转速度明显加快，甚至反哺出一丝丝精纯的、带着混沌气息的灵力，补充着他的消耗！

有效！

虽然速度很慢，但确确实实，他能在此地补充灵力了！

“司马彦！”南宫廷立刻低喝道，“尝试感应你血脉最深处的力量！不要排斥它，引导它，像在空间裂隙那样，试着去…同化吸收这里的能量！这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司马彦闻言一愣，看着南宫廷周身那若隐若现的混沌灰芒和似乎略有恢复的气息，眼中闪过难以置信，但死亡的威胁就在眼前，他别无选择！

“妈的！拼了！”他咆哮一声，彻底放开对炎阳血脉的压制，甚至主动引导其去接触、去吞噬那侵入体内的蚀灵之风能量！

起初极其痛苦，炎阳之力与混乱能量剧烈冲突，让他喷出几口鲜血。但渐渐地，在他强大的意志力和某种被逼到绝境的潜能爆发下，他的炎阳血脉似乎真的发生了一丝奇异的变化，变得更加霸道，更加具有…适应性？竟然也开始缓慢地、极其艰难地磨灭、转化着一丝丝外来的混乱能量！

虽然效率远不如南宫廷的混沌灰点，但至少，消耗的速度大大减缓了！

恐怖的蚀灵之风，不知持续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风声渐渐减弱，最终平息时，巨大的兽骨骨架已经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会崩塌。

骨架下，三人都是奄奄一息，浑身覆盖着厚厚的沙尘，狼狈不堪。

但终究，他们撑过来了。

凭借着黑色碎片、混沌灰点以及绝境下的应变，他们在这归墟绝地的第一次生存考验中，艰难地活了下来。

南宫廷缓缓睁开眼，抹去脸上的沙尘，看向外面依旧昏黄压抑的世界，琉璃色的眸子深处，却燃起了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法则之茧…必须要找到它！

（第二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