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缘雪镜双兽伴歌行之雪域灵契篇 第5章 龙鲸吞舟

第八卷 《瀚海惊雷》

第五章：【龙鲸吞舟】

闯入暗紫色雷暴影响区域的“破浪号”，仿佛驶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天空被翻涌的漆黑云层彻底覆盖，白昼与黑夜的界限在此模糊。唯有那不时撕裂天幕的暗紫色雷霆，将天地间瞬间映照成一片诡谲的紫白之色，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臭氧味和那股令人心神不宁的古老硫磺气息，狂暴的灵气乱流如同无形的刀锋，切割着法舟的护罩，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天琦全力维持着“破浪号”的稳定，归源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主控阵盘，引导着法舟在狂暴的能量间隙中艰难穿梭。飘雪则如同定海神针，屹立舰桥，素手轻挥间，道道冰蓝色灵光没入周围海水，强行抚平那些试图将法舟掀翻或卷入漩涡的巨浪，并以极致寒气在船身周围构筑起一层不断生成又不断被雷霆余波击碎的辅助冰甲。皓影的异瞳光芒从未如此炽盛，它不仅要预警来自天空的致命雷击，还要时刻扫描着下方因雷暴而变得更加躁动不安的深海，防备可能被惊动的恐怖存在。紫璃则焦躁地在甲板上踱步，周身紫电与远方雷霆隐隐呼应，它既渴望吞噬那蕴含本源力量的雷霆，又被这天地之威所慑，不敢妄动。

他们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险象环生。一道偏离轨道的暗紫色电蛇擦着船舷掠过，瞬间将那片海域蒸发出一个巨大的空洞，逸散的能量让法舟护罩剧烈摇曳，光芒黯淡了三分之一！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不行，能量乱流太强，护罩消耗速度远超预期！必须尽快找到相对安全的区域，或者……冲出这片雷暴区！”天琦声音急促，额头已见汗珠。他感觉到灵力在飞速消耗。

“正前方偏下，三十里外，海底有一处巨大海沟，能量乱流似乎被海沟地形部分削弱，或许可以暂避！”皓影急促地传递着信息，它的感知在混乱中也受到了极大干扰，只能捕捉到大致的趋势。

就在天琦准备操控法舟下潜，冲向那处海沟之际——

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的心神！

那不是雷霆的威压，也不是能量乱流的狂暴，而是一种……更为原始、更为浩瀚、仿佛面对整个深渊本身的……死寂与吞噬之意！

轰隆隆——！！！

下方的海水，毫无征兆地，猛然向上拱起！不是浪涌，而是整片海域，如同大地板块运动般，隆起了一个直径超过千丈的、无法形容的庞大弧形！海水被无法想象的力量排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向下凹陷的漩涡盆地，而“破浪号”正位于这盆地的边缘，瞬间失去了所有浮力，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拉扯着，向下坠落！

“下面！！”皓影发出了近乎尖叫的意念警示，它的异瞳中，倒映出的是一片无尽的、正在升起的“黑暗大陆”！

天琦和飘雪的神识瞬间向下探去，下一刻，两人的脸色同时变得煞白！

那并非黑暗大陆，而是一个……头颅！

一个庞大到超出他们理解范畴的头颅，正从万丈深渊中缓缓抬起！仅仅是其头颅的宽度，就堪比一座小型山脉！粗糙如远古礁石般的皮肤呈现深黑之色，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如同峡谷般的褶皱与寄生其上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巨大藤壶与水草。两只眼睛，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湖泊，冷漠地镶嵌在头颅两侧，没有任何情感，只有对万物皆可吞噬的漠然。

随着头颅的上浮，那张仿佛能吞下日月星辰的巨口，缓缓张开。没有牙齿，只有无尽的、旋转的黑暗，以及一股令空间都为之扭曲、崩碎的恐怖吸力！海水、光线、灵气、乃至飘雪刚刚凝聚的冰甲碎片……一切物质与能量，都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涌入那张巨口之中！

“深渊龙鲸！！”飘雪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颤抖，道出了这恐怖存在的名讳。这是记载于最古老海图禁忌栏最顶端的名字，是浩瀚海域中真正的霸主之一，生于深渊，以星辰碎片与远古海兽为食，其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天灾！

“破浪号”在这股吞噬一切的吸力面前，渺小得如同狂风中的一片落叶，所有的动力、所有的阵法，在这绝对的力量差距下，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船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护罩光芒急剧闪烁，眼看就要彻底崩碎！

“不能被吞进去！”天琦目眦欲裂，怒吼一声，《万象归源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丹田内两块龙碑虚影剧烈震颤，散发出道道辉光，试图对抗这股吞噬之力。他双手死死按在阵盘上，将所有的灵力不计代价地注入驱动核心，试图让法舟挣脱吸力。

“冰封万里！”飘雪清叱一声，再无保留，九天霜雪功全力爆发！极致的寒气以她为中心席卷开来，并非攻击龙鲸，而是试图冻结法舟后方的大片海域，形成一块巨大的、抵抗吸力的“冰锚”！咔嚓之声不绝于耳，海面瞬间凝结出厚达数十丈的冰层，并且急速向后蔓延。

然而，这足以冰封一座城市的恐怖寒冰，在深渊龙鲸的吞噬之力下，仅仅坚持了不到一息，便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被卷入那无尽的黑暗巨口！

“吼！！”紫璃暴怒咆哮，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太古魔豹的血性被彻底激发！它不再顾忌，身形瞬间膨胀至十丈大小，恢复到接近全盛时期的战斗形态，周身紫黑色雷火疯狂燃烧，如同一颗逆流而上的紫色流星，猛地冲向船尾，对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巨口，喷出了它凝聚毕生修为的本命紫焱！

一道直径超过数丈的、凝练到极致的紫黑色雷火光柱，悍然轰向龙鲸的巨口！这是紫璃含怒一击，威力足以瞬间汽化一座山峰！

但，那足以焚山煮海的紫焱雷火，在没入龙鲸巨口的黑暗之后，仅仅激起了一圈微不可查的能量涟漪，就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声响都未曾传出！那巨口后的黑暗，仿佛连接着另一个维度，能吞噬消化世间一切能量！

连紫璃最强的攻击都毫无效果！

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海水，开始漫上心头。

“不行！硬抗不了！空间也被它搅乱了，无法穿梭！”皓影焦急万分，它的太虚之翼剧烈闪烁，却无法在龙鲸吞噬之力形成的空间乱流中稳定坐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琦的目光猛地扫过皓影之前指出的那个海沟方向，又看了一眼那缓缓张开、吞噬万物的巨口，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飘雪！皓影！紫璃！放弃抵抗吸力！”天琦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众人心神中炸响，“收敛所有气息！我们……顺势冲进去！”

“什么？！”连飘雪都为之愕然。主动冲进深渊龙鲸的嘴里？这与自杀何异？

“没时间解释了！相信我！”天琦眼神决绝，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皓影，计算它吞噬的流向，引导我们，避开咽喉正中的毁灭核心，贴着内壁滑入食道！紫璃，随时准备，听我号令，用你的紫焱，在它体内，给我轰开一条路！”

这个计划大胆到近乎荒谬！但此刻，似乎已是绝境中唯一的、不是办法的办法！

飘雪深深地看了天琦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瞬间收敛了所有外放的寒冰气息。皓影一咬牙，异瞳光芒锁定龙鲸巨口内那混乱的能量流向，指引出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紫璃低吼一声，强行压下毁灭的冲动，将紫焱雷火收敛于体内，蓄势待发。

天琦猛地逆转“破浪号”的驱动阵法，不再抵抗，反而借着那股恐怖的吸力，将法舟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离弦之箭，主动射向了那张仿佛能终结一切的黑暗巨口！

在坠入无尽黑暗的前一刹那，天琦最后看到的，是龙鲸那冷漠如同万古冰原的黑色眼瞳，以及巨口深处，那旋转的、仿佛能磨灭灵魂与物质的恐怖漩涡。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光线、声音、感知……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无法形容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恐怖压力，以及那股依旧存在的、要将一切拖向未知深渊的吸力。

“破浪号”的护罩在进入龙鲸口腔的瞬间便彻底崩碎，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仿佛随时会解体。天琦死死撑着归源灵力护住核心舱室，飘雪则以一层薄而坚韧的玄冰覆盖住船体关键部位，延缓着被消化腐蚀的速度。

“左转！避开中央漩涡！”皓影的意念在绝对的黑暗中，成了唯一的指引。

天琦凭借着与法舟的深度连接，以及皓影的精准指引，操控着这艘渺小的舟船，在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口腔空间中，进行着惊心动魄的规避。他们能感觉到，就在不远处，那足以瞬间磨灭尊主境强者的毁灭性能量核心在缓缓旋转。

终于，在经历了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的几息后，“破浪号”猛地一震，似乎撞入了某种相对粘稠、但压力稍减的通道——他们成功滑入了龙鲸的食道！

“就是现在！紫璃！右前方，全力轰击！”天琦厉声喝道。

早已蓄势待发的紫璃，发出一声震彻食道的咆哮，凝聚已久的本命紫焱，化作一道无比凝练的毁灭光束，狠狠地轰向了天琦指定的、食道内壁的某一处！

轰——！！！

这一次，攻击没有落空！在龙鲸相对脆弱的体内，紫璃的紫焱雷火爆发出了恐怖的破坏力！坚韧无比、足以抵抗深海万丈水压的食道内壁，被硬生生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焦黑溃烂的伤口！粘稠的、散发着浓郁腥气和恐怖腐蚀性的蓝色血液，如同瀑布般喷涌而出！

“吼呜——！！”

外界，那原本漠然无比的深渊龙鲸，第一次发出了痛苦与愤怒的沉闷嘶吼！整个食道空间开始剧烈地痉挛、收缩！

“冲出去！”天琦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操控着“破浪号”，沿着那被炸开的伤口，不顾一切地向外冲去！

光芒！

久违的、微弱的光芒再次映入眼帘！

他们竟然真的从深渊龙鲸的体内，硬生生杀了出来！

然而，没等他们庆幸，便发现他们正处于龙鲸侧腹下方的海水中，周围是翻涌的、被龙鲸血液染成淡蓝色的海水，以及那庞大到令人绝望的阴影！

龙鲸因剧痛而疯狂搅动身体，引发的暗流如同水下风暴，瞬间将刚刚逃出生天的“破浪号”卷向未知的深海！

天琦只来得及将最后一股灵力注入法舟核心，启动紧急下潜稳定符文，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在巨大的冲击和灵力透支下，迅速陷入了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的念头是：活下来了……但，这是哪里？

（第八卷 《瀚海惊雷》 第五章：【龙鲸吞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