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熠阳僵立在原地,夜风卷着黄媛媛发梢残留的淡淡栀子花香,拂过他发烫的耳廓。他手指攥着背包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胸腔里那股陌生的、躁动的情绪几乎要破膛而出。
不是愤怒。
至少不全是。
是一种更复杂的,被他绝对理智的大脑判定为“异常干扰”的情绪。她的靠近,她带着笑意的呼吸,她指尖那一下若有若无的触碰……所有的感官数据都被精准捕获,却无法像处理学术问题那样被迅速归类、分析、然后搁置。
它们像病毒代码,蛮横地入侵系统,引发一连串无法理解的错误警报——比如脸颊微血管的异常充血,比如心率瞬间提升15%,比如喉部肌肉无意识的紧张。
“荒谬。”他低声咒骂,声音沙哑,试图用冰冷的词汇冻结这不该有的反应。他强迫自己转身,迈开步子,试图将那个带着狡黠笑容的身影和其引发的一系列“异常”甩在身后。
他快步走着,几乎是逃离现场,试图用物理距离切断这该死的“干扰”。高级皮质靴踩在石板路上发出规律而用力的声响,他强迫自己的思维回归最擅长的领域——逻辑分析。
主动去找她?开什么玩笑。他躲都来不及。
明明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自己才出来的。
可是……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她刚才狡黠的笑容,亮得惊人的眼睛,还有那句带着调侃的“你的脸红了”……
该死!怎么又想起来了!
他烦躁地抬手,用手背冰了冰依旧发烫的脸颊和耳朵,效果甚微。那点细微的触碰感和栀子花的味道好像赖上他了,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越走越快,几乎像是在跟谁赌气,又像是在跟自己较劲。挺拔的背影在路灯下拉得长长的,透着一种强撑的、别扭的孤立感。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有点乱了方寸。
更不会承认,那缕该死的花香,好像也没那么难闻。
黄媛媛的脚步平稳而轻快,走在回宿舍楼的路上,夜风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一丝凉爽,带走了一丝刚才交锋的兴奋余温。嘴角那抹狡黠的笑意直到推开寝室门才稍稍收敛。
“宿主大人!你刚才太帅了!”西瓜迫不及待地从背包里蹦出来,滚落到柔软的被子上,兴奋地挥舞着小爪子,“你看到没有!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耳朵红得都快滴血了!那个江熠阳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像块冰,居然也会露出那种表情!”
黄媛媛将背包随意放在椅背上,走到书桌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让她更清醒了几分。她看着镜子里自己依旧亮晶晶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宿主大人,我们这样挑衅他真的没问题吗?”西瓜兴奋过后,又有点后怕地搓着小爪子,“他看起来好凶,万一真的惹恼了他……”
“不会。”黄媛媛放下水杯,语气笃定,“他或许冷漠、尖锐、拒人千里,但他有他的骄傲和规则。纯粹的、无意义的暴力不符合他的行为模式。除非触发他的底线,否则,他刚才就不会只是僵在原地了。”她回想起江熠阳那双冰冷眼眸深处一闪而逝的、近乎无措的波动,那比任何愤怒的反应都更能说明问题——他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而且,”黄媛媛转身靠在书桌边,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你有没有发现,虽然表现方式截然不同,但这两个‘江熠阳’,骨子里有些地方其实很像。”
“诶?很像?”西瓜歪着小脑袋,黑豆眼里满是困惑,“一个像夏天太阳那么暖,一个像冬天冰块那么冷,哪里像了?”
“他们都喜欢把自己藏得很深。”
西瓜的小耳朵立刻耷拉下来,银白色的绒毛都仿佛没了精神,它用小爪子抱住自己,小声嘟囔“可是宿主大人,这个江熠阳藏得也忒深、忒冷了!他看人的眼神空荡荡的,一点温度都没有,说话能冻掉鼠鼠的小尾巴!鼠鼠还是有点怕怕的……” 它回想起江熠阳那毫无波澜的冰冷视线,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哆嗦。
黄媛媛看着西瓜那副怂怂的小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刚才分析时的那点凝重感消散了些许。她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西瓜的下巴。
“怕什么?他又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轻松的调侃,但眼神却亮晶晶的,透着一种发现新奇事物般的好奇,“其实,仔细想想,他这个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有、有意思?!”西瓜的音调瞬间拔高,黑豆眼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哪里有意思了?冷得像块冻了千年的石头,硬邦邦,捂不热,说话又毒又直接,专戳肺管子!”
黄媛媛看着西瓜炸毛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上床边坐下,将气鼓鼓的小家伙捧到手心里,指尖轻轻梳理着它炸开的银白色绒毛。
“你想啊,”黄媛媛的声音带着一种玩味的兴致,“之前的江熠阳,对谁都好像自带阳光,温暖和善,情绪稳定,像个完美无缺的中央空调。所以我就让他不要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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