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不会不来了?
周屿的会议会不会提前结束了?
会不会被别的老师看见?
那张纸条会不会根本就是他的一场幻觉?
各种糟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让他心脏一阵阵发紧。他甚至开始怀疑,早上黄媛媛给他挂坠、塞纸条的那一幕,是不是他因为睡眠不足而产生的臆想。
就在他几乎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逼得再次站起来踱步时——
一个轻缓的、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笑意的声音,如同羽毛般轻轻落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你来了?”
贺森猛地抬起了头!
动作快得甚至让他的脖颈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响。
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他的胸腔,声音大得他怀疑整个图书馆都能听见。
逆着从书架缝隙透进来的、略显晦暗的光线,黄媛媛就站在狭窄通道的入口处。她依旧是那身简约的卡其色风衣和烟灰色西裤,身形纤细,姿态从容。光线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模糊而柔和的光晕,让她看起来有些不真实,就像突然降临在这片死寂废墟中的一道静谧的影子。
黄媛媛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是平日的平静。
贺森几乎是弹跳着站了起来,动作快得有些踉跄。他下意识地抬手,有些慌乱地扯了扯自己那件松垮校服的领口和下摆,试图抚平上面根本不存在的褶皱,又胡乱扒拉了两下额前凌乱的碎发,努力想让自己的姿态看起来更自然一些。
他清了清嗓子,目光飘忽地扫过黄媛媛身后的书架,刻意避开了她的直视,下巴微微抬起,试图摆出一副随意模样。
黄媛媛的目光在他故作镇定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语气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随口问了一句,
“你在这里等很久了?”
贺森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视线飞快地从她脸上掠过,又迅速转向旁边积满灰尘的书架,含糊地应道“啊?哦,这个啊,没、没等多久。”
他双手插进校服裤兜里,肩膀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踢了踢脚边并不存在的石子,语气刻意拖长,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劲儿“上课铃响了我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儿,慢悠悠晃过来的,差点都忘了。”
说完,他还刻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仿佛真的只是刚睡醒没多久,脑子还不太清醒似的,“没想到你比我还慢。”
黄媛媛向前走了两步,停在贺森面前。图书馆深处光线昏暗,两人的影子在书架间拉长,几乎交叠在一起,黄媛媛看着贺森突然说了一句“贺森,你今天早上到学校的时候,有没有感觉不太对劲?”
贺森被她问得一愣,脸上那点强装的漫不经心瞬间凝固。他下意识地想反驳“能有什么不对劲”,可话到嘴边,早上那种如同梦游般、浑浑噩噩踏入校门的感觉猛地清晰起来。
他皱了皱眉,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和后知后觉的惊悸。之前被挂坠和纸条搅乱的心绪稍稍平复,此刻才真正去回想清晨踏入这片“牢笼”时的状态。
“你这么说……”贺森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不确定,“好像是有那么点邪门。”他抬手,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颈间那枚重新挂好的挂坠,冰凉的触感让他思路清晰了些。
“就走进校门那一刻,像突然掉进一潭死水里。”他努力组织着语言,眉头越皱越紧,“脑子里变得很空,很木,什么都不太愿意想,也提不起劲。感觉周围一切都隔着一层膜,声音很远,人也像是飘着的。”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贺森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烦躁,抬手用力揉了揉后颈,“我以前就算对这个学校再讨厌,也不会像今天早上来的时候,脑子里塞了一团湿棉花似的,又沉又空。什么都提不起劲,看什么都隔着一层毛玻璃。”
他语速渐渐加快,像是在努力抓住并描述那种诡异的感觉“但也不是没有了意识,我是知道你进教室了,甚至你走到我旁边,放下作业本,这些我都知道,但就是没啥兴趣。”
贺森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黄媛媛,“就好像有人把我情绪的开关给关了,或者把魂儿抽走了一大半。对什么都不会有兴趣”
贺森向前逼近半步,几乎要凑到黄媛媛面前,急切地想要表达清楚那种违和感:
“尤其是你!你都走到我身边了,我怎么可能……”他话说到一半,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内容过于直白,猛地刹住了车。
贺森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像是被自己的话烫到了一样,迅速别开脸,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薄红。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瞬间低了下去,带着明显的窘迫和欲盖弥彰的急切,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是说我对你感兴趣,咳……我就是打个比方!是说那种状态下,连、连最基本的对外界刺激的反应都变得迟钝了!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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