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屈膝缓冲,贺森没有庆祝,甚至没有去看队友,立刻转身回防,目光死死盯住对方持球队员,仿佛对方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他用近乎凶狠的防守姿态逼迫对方失误,抢断,然后像一道黑色闪电般疾速推进,全场一条龙,在惊呼声中再次将球狠狠砸进篮筐!
“砰!”篮筐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挂在篮筐上轻微晃了一下才落地,胸膛剧烈起伏,汗水肆意流淌。他依旧绷着脸,谁也不看,快速退回己方半场,用袖子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汗珠。
看到了吗?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像一颗悄悄滋生的种子。老子打球就是这么猛。
他立刻在心里啐了一口,把这念头摁死。谁他妈在乎她看没看见。
然而,身体的反应却比大脑诚实。下一个回合,当他利用队友掩护,在三分线外获得一丝空档时,他原本可以选择更稳妥地传导球,却毫不犹豫地跃起出手。动作因为刻意发力而略显僵硬。
篮球划出一道极高的弧线,磕在篮筐后沿,弹了几下,最终还是掉了进去。
“哇!森哥今天火力全开啊!”有队友惊叹。
贺森暗暗松了口气,攥了下拳头,依旧板着脸回防,但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毫米。
终于,在一次死球间隙,他弯腰撑着膝盖喘息,汗水啪嗒啪嗒砸在地上。他实在忍不住,极其快速、状似无意地朝着长椅的方向掀了下眼皮。
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她还在。
而且她确实在看着这边。
夕阳的金辉勾勒出她安静的侧影,她的目光似乎正落在这个方向。隔得有些远,他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但那个专注的姿态,绝非漫不经心。
一股极其汹涌的、难以言喻的爽感瞬间冲垮了所有故作镇定的堤坝,像电流一样窜过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头皮都有些发麻。
她真的在看我。
这个认知让他几乎是立刻站直了身体,原本因疲惫而微驼的脊背瞬间挺得笔直。一股全新的、近乎膨胀的力量感注入他的身体,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烦躁。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躲避视线,甚至主动迎向场上队友,声音都洪亮了几分“防好下一个!盯紧人!”
夕阳渐沉,将天际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球场上的激战也逐渐接近尾声,少年们的体力消耗巨大,节奏慢了下来,更多的是在外线尝试投篮,喘息声变得粗重。
贺森又投进一个中距离跳投后,没有再积极参与进攻,而是慢跑着到了靠近长椅一侧的边线附近,弯腰假装系鞋带,实则用余光飞快地瞥向那个方向。
她还在。姿势似乎都没怎么变过,膝上那瓶水依旧没打开。
她到底来干嘛的?就干坐着? 贺森心里嘀咕,系鞋带的动作慢得像是电影慢放。总不可能是专门来看我打球的吧?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又有点失控。他用力勒了下鞋带,试图把这荒谬的想法也勒死。
夕阳的余晖将球场染上一层暖金色,激烈的拼抢暂告一段落,少年们三三两两地走到场边休息,拿起水瓶咕咚咕咚地灌水,胸膛依旧剧烈起伏着,汗水浸湿了背心。
一个刚才和贺森配合不错的队友,用毛巾擦着汗,凑到贺森旁边,用手肘撞了他一下,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喂,森哥,你今天吃错药了?刚来的时候脸臭得像谁都欠你八百万,热身都懒得动,结果后面打得那么凶,抢篮板跟要杀人似的,那个隔扣!我靠!篮筐都快被你拽下来了!怎么回事?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了?”
贺森正仰头喝水,喉结急促地滚动着,冰凉的水液顺着下颌流下,划过起伏的胸膛。他闻言,只是含糊地“唔”了一声,目光却像被钉住了似的,越过队友的肩膀,直直地落在不远处长椅上的那个身影上。
那队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吹了声口哨,压低声音笑道“哦——明白了明白了!是因为那位神仙姐姐还没走吧?啧啧,你也注意到了?说真的,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正的,跟明星似的。不过看着应该比我们大点,是大学生吧?刚子那傻逼刚才屁颠屁颠跑去搭讪,结果碰一鼻子灰,人家连水都没接他的,冷漠得一逼,估计没戏。怎么,森哥,你有想法?”
贺森像是没听见他后面那些絮絮叨叨的分析和调侃。
他猛地将还剩大半瓶水的瓶子塞进队友怀里,动作快得甚至有些粗暴,差点把队友撞个趔趄。
“欸?森哥你……”
队友的话还没说完,贺森已经迈开了步子。他不是慢悠悠地走过去,而是几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目标明确的决绝,大步流星地径直朝着黄媛媛坐着的长椅走去。
他高大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运动后的热气似乎还未散去,额发被汗水濡湿,几缕黑发贴在额角,眼神沉沉的,里面翻涌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未散的球场戾气,有被她注视后的躁动,有对她出现在此的困惑,还有一种破罐破摔般的、近乎莽撞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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