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出现的大批物资和宝贝吸引了柳梦嫣和司明月等人,而此刻躺在柔软床铺上的杨逍宇也进入到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
意识,如断线的风筝,在无垠的黑暗中急速沉沦。
杨逍宇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一片被狂暴飓风撕扯得支离破碎,又被无情遗弃在寂灭虚空的枯叶,在无边无际、连方向都失去意义的虚无中漫无目的地飘荡。死亡的冰冷气息,并非仅仅包裹着他,而是如同亿万只跗骨之蛆,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灵魂的每一个细微褶皱,贪婪地啃噬着他存在的根基。那冰冷并非单纯的温度缺失,而是一种绝对的、消融一切的虚无感,要将“杨逍宇”这个概念彻底抹除。
这感觉……冰冷得如此熟悉,却又带着刻骨铭心的新痛。
十八年前,当他第一次死亡的时候,就品味过这名为“死亡”的味道。
而当他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如同失控的陨星般,莽撞地、带着不属于此世的烙印,一头撞入这具因强烈排斥而陷入“痴傻”的脆弱躯壳时,就曾品尝过这种被整个世界冰冷拒绝、遗弃在法则边缘的绝望滋味。那是一种来自根源的排斥,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低语:异物,清除。
只是这一次,那熟悉的、吞噬灵魂的冰冷中,混杂着截然相反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彻底焚毁成灰烬的焦灼剧痛!那是穆乌尔青【噬魂之蚀】留下的烙印,是黑暗法术直接作用于灵魂本质的恶毒诅咒,如同滚烫的烙铁深深印在意识的最深处。冰与火,虚无与灼烧,两种极致的痛苦在他濒临溃散的灵魂中疯狂撕扯、角力,要将这最后一点存在的微光彻底碾碎。
‘又来了……终点么?’
混沌的思绪如同沉入最深的海沟,连恐惧都显得奢侈。杨逍宇的意识碎片中,只浮起一种近乎麻木的、深不见底的荒谬疲惫。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而无望的跋涉,最终却倒在黎明之前。所有的挣扎、算计、隐忍,在那湮灭一切的黑光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这次,是因为什么?’
‘是相处下来、因为各种原因而产生的情愫?还是……单纯被因为绝色容颜而产生了很是正义的“色令智昏”,做出了最本能的、愚蠢的飞蛾扑火之举?’
他试图在灵魂的残响中,剖析自己那一刻为何会如此义无反顾,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扑向那道足以将灵魂彻底湮灭为虚无的毁灭黑光。但思绪如同陷入粘稠冰冷的泥沼,每一次努力都带来更深的沉沦,只留下徒劳无功的空洞回响。记忆的碎片在痛苦中闪烁,是柳梦嫣惊惧绝望的眼眸?是系统冰冷的任务提示?还是……某种更深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明晰的悸动?
就在那彻骨的冰冷与灵魂灼烧的剧痛即将彻底吞噬他最后一点残存的感知,意识之光如同风中残烛,摇曳着即将熄灭,彻底归于永恒的寂静与虚无的瞬间——
嗡!
一股沛然莫御、仿佛自宇宙洪荒之初便已存在的力量,骤然降临!
这力量并非来自外界某个具体的方向,更像是从这片承载着生与死、存在与虚无的深渊“底部”,或者说,从构成这片虚无空间的“本质”中涌现出来。它古老得超越了时间的刻度,深沉得如同星海的核心,厚重得足以承载亿万世界的生灭,带着一种无法言喻、令人灵魂本能匍匐膜拜的无上威严!然而,在这威严之下,却又奇异地蕴含着一种近乎“漠然”的绝对平静,仿佛万物的兴衰、众生的悲喜,在它面前都不过是恒河沙数,激不起一丝涟漪。
这股力量无形无质,没有耀眼的色彩,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却像一只蕴藏着开天辟地伟力的无形大手,精准地、不容置疑地攫住了他如同流沙般即将彻底溃散、消融的灵魂核心!它以一种超越理解、不容抗拒的绝对意志,将他猛地从那沉沦的深渊中硬生生拽回!
“呃啊——!”
没有声音在虚空中传播,但杨逍宇的灵魂核心深处,仿佛发出了无声的、被强行聚合撕裂的惨烈呻吟。那永无止境的下坠感骤然停滞,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壁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悬浮”感。并非漂浮在水面,更像是被凝固在琥珀之中,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变得模糊不清。
意识并未立刻恢复清明,反而陷入了一种更加玄妙、超越凡俗理解的“观察者”状态。他仿佛彻底挣脱了那具沉重、脆弱、伤痕累累的肉身桎梏,剥离了视觉、听觉、触觉等一切感官的限制,以一种纯粹“灵知”的形态,一种超越五感、超越时空维度的“视角”,开始“观察”自身,观察这虚无,乃至……观察构成他存在的本质!
首先映入这奇特“灵知视角”的,是他自己的灵魂——那承载着“杨逍宇”这个存在核心的造物。
它并非实体,而是一种由纯粹意志、无数记忆碎片、情感烙印以及一丝坚韧不拔的“我识”构成的、散发着微弱却顽强辉光的复杂能量结构。这结构本该与这个世界的本源法则格格不入,像一块强行嵌入完美画卷的异色碎片,边缘带着明显的、被世界本源力量持续“磨损”、“消融”的锯齿状痕迹,如同被强酸缓慢腐蚀的金属——这正是他穿越十八年来,灵魂与肉身排斥、导致“痴傻”的根源所在。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甚至每一次思考,都在加深这种磨损,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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