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城外的土地,已彻底化为一片血腥的绞肉场。
从高空俯瞰,黑压压的蛮族大军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冲击着燕州城守军构筑的、不断向后收缩的防线。双方人数差距悬殊,接近四比一,燕州守军完全处于劣势。他们所能依仗的,并非燕州那并不算特别高大坚固的城墙——事实上,在如此庞大的兵力面前,城墙的防御作用已被大幅削弱——而是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严密的阵型以及一股慨然赴死的血勇之气。
战斗从距离城池二十里处便开始打响。杨震山深知,若让蛮族毫无阻碍地兵临城下,形成合围,那燕州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再无半点生机。他采取了层层阻击、梯次防御的策略,利用每一处坡坎、每一片枯树林、每一条冻结的溪流作为依托,节节抵抗。
“顶住!长枪手上前!刀盾手护住两翼!”杨震山的声音已经嘶哑,他身先士卒,手中那杆传承自杨家的长枪早已被鲜血染成暗红色。枪出如龙,每一次闪烁,必有一名蛮族勇士捂着喉咙或心口倒下。他就像一块礁石,牢牢钉在战线最前方,用自己的勇武激励着身后的将士。
守军战士们同样异常英勇。他们大多是与蛮族有着血海深仇的边军子弟或是燕州本地子弟,深知身后便是家园父母,退无可退。长枪如林,奋力前刺;刀光闪烁,劈砍格挡;弓弩手在阵后不断抛射着箭矢,尽管箭囊正在飞速干瘪。每一次蛮族凶猛的冲锋,都被他们用血肉之躯顽强地顶了回去。尸体在防线前层层堆积,汇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溪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汗臭味。
战斗惨烈至极。蛮族的悍勇并非虚名,他们咆哮着,挥舞着沉重的战斧、狼牙棒,凭借强健的体魄和一股蛮劲,不断冲击着守军摇摇欲坠的阵线。守军士兵不断倒下,防线被压迫得一步步向后收缩。从二十里,到十五里,十里,五里……每后退一步,都意味着更多的牺牲和更沉重的压力。
鏖战持续了不知多久,天空都被扬起的尘土和硝烟染成了灰黄色。当战线被压缩到距离燕州城外仅剩一里左右的一片相对开阔的斜坡时,守军已是人人带伤,疲惫不堪,阵型也显得散乱了许多。
杨震山格开一名蛮族百夫长的重斧,反手一枪将其刺穿,趁机用眼角余光飞快地瞥向远处几个不起眼的、仿佛是被遗弃的土堆和乱石丛。那里,有几道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身影,正极其隐晦地向他打了个手势。
成了!
杨震山心中猛地一松,随即又被更强烈的决绝取代。坚持了这么久,流了这么多血,等的就是这一刻!
“全军听令!收缩队形!向城门口缓步后撤!快!”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震天的怒吼。
早已筋疲力尽的守军士兵听到命令,虽然不解,但还是依令而行,互相掩护着,开始与疯狂扑来的蛮族脱离接触,向后方那道并不算巍峨的城墙退去。
蛮族见守军“溃退”,更是发出兴奋的嚎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更加疯狂地扑了上来,试图一举冲垮守军,顺势夺城!
眼看着冲在最前面的蛮族先锋,距离后撤的守军尾部已不足五十步,他们狰狞的面孔、嗜血的眼神都清晰可见。杨震山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将手中长枪狠狠往地上一顿,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发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音节:
“炸——!”
声音如同滚雷,传遍了整个战场。
伴随着他的吼声——
“轰!!!!!!!!!”
第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就在蛮族冲锋集群最密集的脚下猛然炸响!
那不是普通的火药爆炸声,而是如同地脉翻身、雷霆震怒般的恐怖轰鸣!坚实的冻土在瞬间被一股无可形容的巨力掀起、撕裂、抛向高空!炽烈的火焰如同火山喷发,从地底狂涌而出,吞噬了方圆十数丈内的一切!强劲到极致的气浪呈环形向四周急速扩散,将更远处的蛮族像稻草人一样吹飞出去!
刹那间,血肉横飞,残肢断臂混合着泥土被抛洒得到处都是。处于爆炸中心的蛮族,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高达数千度的高温与恐怖的冲击波下直接气化、撕碎、碳化!一个深达数尺、直径超过二十丈的焦黑弹坑赫然出现在原本冲锋的道路上,边缘还燃烧着不熄的火焰,散发着皮肉烧焦和硫磺混合的刺鼻气味。
这突如其来的、超越他们理解范围的毁灭性打击,让整个战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无论是后撤的燕州守军,还是后续的蛮族部队,所有人都被这宛若神罚的一幕惊呆了。
杨震山和身边的战士们看着眼前这如同炼狱般的景象,心脏都在剧烈抽搐。惊愕于这名为“炸弹”的武器那毁天灭地的威力,同时也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壮。他们知道,这威力巨大的武器,来源极其不易,数量更是稀少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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