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后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了黎烬的每一寸肌肉。她在女佣“陪同”下回到主卧,几乎是摔进宽敞的按摩浴缸里。热水包裹着酸痛的肢体,带来短暂的舒缓,却无法抚平心头的波澜。
厉战野允许她训练,提供顶级的场地和教练,看似是一种纵容,实则是一种更深的禁锢和掌控。他在告诉她:你的力量,只能在我允许的范围内施展,只能为我所用。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无比的屈辱,却又可悲地无法抗拒那短暂重拾力量的诱惑。
洗完澡,她裹着浴袍出来,发现床上放着一套新的家居服,面料柔软舒适,款式却不再是之前那种完全保守的样式,而是略贴身的剪裁,隐约勾勒出身体线条。旁边还放着一套专业的肌肉舒缓凝胶和按摩仪。
又是他。
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冷酷无情的“囚禁”,这两种极端的态度在他身上完美融合,让她无所适从,心乱如麻。
她没有碰那些东西,依旧换上自己带来的最保守的睡衣。晚餐是送到房间来的,精致依旧,她食不知味地吃了些。
夜幕再次降临。
厉战野回来得很晚,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夜露的寒凉。他走进卧室时,黎烬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随手从书架取下的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径直走向浴室。水声响起。
黎烬放下书,躺下,背对着他那侧,闭上眼假寐。
很快,他带着沐浴后的湿气出来,关掉了大灯,只留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床垫另一侧下沉,他躺了下来。
黑暗和寂静再次吞噬了房间。两人之间依旧隔着遥远的距离,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琥珀。
黎烬全身紧绷,等待着可能到来的审问、警告,或者更糟的、那种令人心慌的靠近。
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平静地躺着,呼吸平稳,仿佛真的只是准备入睡。
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黎烬更加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折磨人。
就在她神经绷紧到极致时,厉战野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却不再是命令式的口吻。
“今天的训练强度很大。”
黎烬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有回应。
“陈教练说,你的反应速度和爆发力,是他见过的顶尖水平。”他继续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价一件物品,“尤其是逆境下的反击本能,很出色。”
这不是夸奖,而是冷静的评估。黎烬攥紧了被角。
“但技巧过于依赖本能,缺乏系统性的打磨和更高层次的战术思维。遇到真正顶尖的、经验丰富的对手,会吃亏。”
他的话,精准地点出了她技巧中的优缺点。这比单纯的羞辱更让她心惊。他不仅在监视她,还在真正地“评估”她。
“所以,”他顿了顿,侧过身,目光在黑暗中似乎能精准地锁定她绷紧的脊背,“从明天开始,训练计划调整。上午体能和基础技巧巩固,下午战术分析和模拟对抗升级。”
黎烬终于忍不住,猛地转过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你到底想干什么?把我训练成更合格的打手?还是更让你有成就感的宠物?”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颤抖。
厉战野看着她因愤怒而亮得惊人的眼睛,没有动怒,反而极轻地笑了一下。
“我想看看,”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却又在最后一厘米停住,悬在空中,“你这把淬火的刀,最终能锋利到什么程度。”
他的指尖最终落下,却只是轻轻拂过她散落在枕畔的一缕黑发。
“睡吧。”
说完,他收回手,重新平躺回去,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段对话从未发生。
黎烬怔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被他指尖那似触非触的撩拨和那句意味不明的话搅得翻天覆地。
看她能锋利到什么程度?
然后呢?折断她?还是利用她?
这一夜,黎烬在极度的困惑和疲惫中昏沉睡去。睡梦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铁丝网围起的擂台,汗水、鲜血、呐喊声交织。而擂台之下,一双深邃冰冷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她,如同蛰伏的猎人。
第二天开始,训练计划果然如厉战野所说那般调整。
上午的体能训练更加科学系统,周教练精准地压榨着她的每一分潜力。下午的战术课,陈教练不再仅仅让她被动应对模拟攻击,而是开始讲解各种流派的格斗技巧、心理博弈、环境利用,甚至分析她过去可能遇到的对手类型和应对缺陷。
这些课程,像是一束强光,照进了她原本只依赖本能和野性战斗的领域,让她第一次以一种全新的、更高维的视角去审视“战斗”这件事。
她震惊地发现,自己虽然抗拒,却无法控制地被这些知识吸引。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水分。
她依旧被囚禁,行动被监视,但与世隔绝。但在这囚笼之中,她的实力,却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被锤炼、被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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