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熵 第107章 蓝老锻铁，火星溅石台

天还没亮透，李子就被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吵醒。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床边凭空多了座黑漆漆的铁砧，砧子上还躺着块烧得通红的玄铁，正冒着缕缕青烟。一个穿着靛蓝短打的老者正抡着柄大锤，在铁砧上捶打得火星四溅，每一滴火星落在石地上，都烫出个芝麻大的小坑。

“蓝老，您这是要拆了我的床啊？”李子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昨夜黄老塞给他的百草经还压在枕头下，书页上沾着的药汁被火星溅到，发出“滋滋”的响声。

蓝老没回头，手里的大锤抡得更欢了，玄铁在他锤下渐渐舒展成薄片：“少废话，橙老那家伙教的都是些花架子，今天老夫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炼器术。”

丹田内的橙老立刻炸了毛：“你个抡锤子的懂什么叫炼器？当年你把七彩石碎片炼废了三块，现在倒有脸教训我徒弟！”

“总比某些人炼个铜炉都能炸了丹房强。”蓝老反手一锤砸在玄铁上，溅起的火星精准地掠过李子鼻尖，“看好了，这叫‘千锤百炼’，每一击都要蕴含星辉之力，力道差一分，火候就偏一寸。”

李子眼睁睁看着那块玄铁在锤下变幻形态，原本粗糙的表面渐渐变得光滑如镜，连屋顶漏下的晨光都能清晰映照。他刚想赞叹，就见蓝老突然将玄铁扔进旁边的冷水桶，“滋啦”一声，白雾蒸腾而起。

“这是淬火。”蓝老拎起冷却后的玄铁，铁块边缘泛着青蓝色的光泽，“刚才你要是分心了，这铁块就废了。炼器最忌心浮气躁，比你妹妹绣花还要精细三分。”

“谁说我绣花了？”李月抱着月牙从门外进来，发间别着朵刚摘的晨露花，“我绣的是护心符，云长老说比你这硬邦邦的铁块管用多了。”她突然指着铁砧上的玄铁，“哥，你看像不像昨晚三长老院里的铜镜？”

蓝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丫头片子懂什么！这是要炼‘星辉剑’的剑坯，比那破铜镜锋利百倍，能斩妖除魔！”

“斩妖除魔哪有我哥的拳头厉害。”李月把月牙往地上一放，小家伙立刻叼来块锈迹斑斑的铁块，像是在给李子献宝，“月牙说这是从后山捡的，说不定是上古神兵呢。”

蓝老瞥了眼那块废铁，突然眼睛一亮：“这是玄铁矿核！虽然锈透了，但里面的精魄还在，正好给你练手。”他把锈铁扔给李子，“今天就把它炼成根铁针，练不好不准吃饭。”

李子刚接过铁块，就觉得入手滚烫，像是握着块烧红的烙铁。蓝老的声音紧随而至：“用星辉之力裹住矿核，从里往外炼化，记住，力道要匀，就像你妹妹梳头发那样，一根都不能乱。”

丹田内的红老嗤笑道：“梳头发？这老东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想当年他炼剑，一锤下去能震碎半座山！”

“闭嘴！”蓝老的声音带着怒意，“当年要不是你在旁边捣乱，我那柄‘裂天剑’怎么会少个剑尖？”

李子集中精神引导星辉之力，却发现那矿核内部的纹路比蛛网还复杂，稍一用力就有崩裂的迹象。他想起橙老教的识海控力法，试着将星辉之力化作细如发丝的丝线，一点点渗透进矿核内部。

“太慢了！”蓝老一锤砸在铁砧上，震得李子手腕发麻，“你妹妹绣符都比你快！再给你半个时辰，炼不出铁针，就去劈柴三个月！”

李月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根银线绣着什么，嘴里还哼着云长老教的小调。满月蹲在她脚边，尾巴尖缠着根铜丝，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月牙嘴里送，逗得狼崽直打喷嚏。

“哥，你看我绣的护心符。”李月举着块丝帕跑过来，上面用银线绣着轮弯月，月光流转间，竟有淡淡的月华之力萦绕，“云长老说再绣七七四十九天，就能挡住金丹期修士的一击呢。”

蓝老突然抢过丝帕，翻来覆去看了半晌，突然把丝帕往李子面前一递：“瞧见没？这才叫精细！你炼的铁针要是有这绣工的一半，老夫就饶了你。”

李子看着丝帕上细密的针脚，突然恍然大悟。他调整星辉之力的输出，模仿着绣线的走向，在矿核内部勾勒出螺旋状的纹路。只见那锈铁渐渐褪去外皮，露出里面银亮的精魄，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

“有点意思。”蓝老的语气缓和了些，“但还不够，还差最后一道工序——引月华之力入铁，阴阳相济，才能刚柔并济。”

李月眼睛一亮，立刻凑过来：“这个我会！”她指尖萦绕起月华之力，轻轻点在矿核上。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银亮的矿核突然泛起一层淡淡的蓝光，原本坚硬的质地竟多了几分柔韧。

“好！”蓝老赞了一声，抡起大锤对着矿核轻轻一敲，铁块瞬间化作一根细如牛毛的铁针，针尾还带着个小巧的月芽形针鼻。

李子看着指尖悬浮的铁针，惊讶地发现针身上布满了细密的星纹，在阳光下流转不息。他试着用针去刺旁边的青石桌，铁针竟悄无声息地没入石中，只留下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孔。

“这是……”李子难以置信。

“这叫‘星辉针’。”蓝老收起大锤，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看似纤细，实则坚不可摧，能穿透修士的护体罡气，比你那拳头好用多了。”

红老在丹田内怒吼：“放狗屁！拳头才是硬道理！”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只见王三领着几个外门弟子跑来，手里还抬着个大木箱：“李师兄，这是您要的炼器材料，赵六哥说……说您要是炼出好东西，能不能给他也炼把小刀？”

蓝老突然眼睛一瞪：“没规矩！炼器岂是随便给人炼东西的？”他指着木箱里的材料，“这玄铁纯度不够，铜矿里杂质太多，还有这陨铁……哼，怕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

王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这……这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好材料了……”

李子刚想打圆场，就见蓝老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往木箱里倒了些银白色的粉末：“这是星砂，能提纯杂质。今天就教你‘提纯术’，练不好，晚饭也别吃了。”

李月突然拍手：“我知道！就像淘米一样，把沙子都淘出去！”

“差不多这个意思。”蓝老难得没有斥责，“但比淘米精细百倍，要用心去感受每一粒杂质，用星辉之力把它们逼出来。”

李子按照蓝老的指点，将星辉之力注入玄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杂质在星辉中挣扎，像一群不安分的小虫子。蓝老的声音在一旁指导：“左手引月华之力稳住铁性，右手用星辉之力剥离杂质，记住，力道要像你妹妹绣花那样，张弛有度。”

李月坐在旁边，一边给月牙和满月喂食，一边给李子加油打气：“哥，加油！比绣护心符简单多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渐渐升到头顶。李子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丹田内的星辉之力消耗了大半，但看着木箱里渐渐变得纯净的材料，他心中充满了成就感。蓝老在一旁时不时指点几句，虽然语气严厉，但眼神中却带着赞许。

突然，蓝老指着一块提纯后的玄铁：“这块不错，正好炼把匕首给你妹妹防身。”

李月眼睛一亮：“真的吗？我想要柄带花纹的！像满月的尾巴那样！”

蓝老难得笑了笑：“没问题，让你哥给你炼柄‘月狐匕’。”

李子刚想动手，就见蓝老突然一锤砸在铁砧上：“等等！炼之前先静心，想想你妹妹用这匕首时的样子，用心去炼，才能赋予兵器灵性。”

李子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李月挥舞匕首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他再次引动星辉之力，玄铁在他掌心渐渐化作一柄小巧的匕首，刀身布满了狐狸尾巴般的花纹，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

“成了！”李月欢呼着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过匕首，“太漂亮了！谢谢哥！”

蓝老看着匕首，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有点老夫当年的风范了。”他突然话锋一转，“但还不够，明天开始学炼‘锁灵环’，练不好，照样不准吃饭。”

李子刚想叫苦，就见蓝老已经收拾好工具，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记住，炼器如做人，既要刚正不阿，又要懂得变通，就像这匕首，能伤人，也能护人。”

看着蓝老远去的背影，李月突然咯咯笑起来：“哥，你看月牙，它把你炼废的铁屑都吃了！”

只见月牙蹲在地上，正津津有味地舔着地上的铁屑，肚子鼓鼓的，像个圆皮球。满月则蹲在匕首旁边，用尾巴轻轻拂过刀身，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李子揉了揉妹妹的头，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蓝老虽然严厉，但每一句话都蕴含着深意。炼器不仅是技术，更是修行，考验的不仅是技艺，更是心性。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整个院子。李子看着木箱里提纯好的材料，又看了看妹妹把玩匕首的笑脸，突然觉得这一天的辛苦都值了。丹田内的七个老头还在争论不休，红老说该先炼体，蓝老坚持要学炼器，黄老则在念叨着明天该辨识哪种草药。

李子笑着摇了摇头，开始收拾工具。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他。但只要身边有这些吵吵闹闹的师父，有活泼可爱的妹妹，有忠心护主的灵宠，再难的路，他也能笑着走下去。

月光悄悄爬上窗台，照在铁砧上的星辉针上，泛着柔和的光芒。李子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月牙和满月的嬉戏声，渐渐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梦见自己炼出了一柄绝世神兵，既能斩妖除魔，又能守护身边的人，而蓝老站在一旁，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