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之锁山河 第128章 稚语盼欢生怅惘

寒水寺的槐花又开了一茬，叶安世踩着满地落英，看着廊下比量身高的离仑和朱厌，眼睛亮晶晶的：“阿离叔叔，你又变白了，还高了一丢丢！远舟叔叔也是！”

离仑得意地挺了挺小胸脯，发尾的槐叶扫过肩头——这两年他和朱厌虽还是七岁孩童模样，身形却悄悄拔了些，长发垂在身后，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倒真有几分“玉树临风”的雏形。朱厌闻言只是淡淡点头，指尖却无意识地拂过发梢，那长发已及腰际，带着大妖特有的温润光泽。

叶安世凑过去，仰着小脸道：“阿离叔叔、远舟叔叔，还有柳师叔、墨师叔、师父——明天是我的生日，我能不能不练剑呀？你们陪我去后山抓兔子好不好？”

离仑立刻应道：“当然可以！不过抓兔子得我带队，不然你准追不上。”

朱厌也点头：“我去做些陷阱，保准能抓到。”

恰好柳月和墨晓黑走过，闻言笑道：“你这小家伙，练剑时总偷懒，一说玩就精神。行，明天准你一天假。”

忘忧大师从禅房出来，合掌道：“生日该尽兴，明日让英磊给你做些好吃的。”

叶安世乐得直拍手，晚上躺在床上，还在盘算着明天要先去看竹精新孵的小鸟，再去后山找野莓，最后让离仑用藤蔓编个秋千——他抱着枕头笑出声，觉得这定是最热闹的生日。

可第二天一早，叶安世兴冲冲地跑到院子里，却发现空无一人。

“阿离叔叔？远舟叔叔？”他喊了两声，只有风吹过槐花的簌簌声。禅房里没人，厨房也空荡荡的，英磊的围裙搭在灶台边，人却不见踪影。

他跑到后山，竹精窝里的小鸟倒是孵出来了，可离仑说的“带队抓兔子”影踪全无；柳月常去的练剑场只有剑穗在风里晃，墨晓黑打坐的石头空着，连忘忧大师也不在禅房。

叶安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们是不是忘了？

他坐在老槐树下，看着满地槐花，忽然觉得没那么想去抓兔子了。去年生日，英磊做了桂花糕，离仑用藤蔓给他编了个小篮子，朱厌还送了块打磨光滑的玉佩……今年怎么大家都不见了？

日头渐渐升高，他踢着石子在院里转了两圈，又跑去厨房看了看，灶膛是凉的，案板上空空如也。

“难道是骗我的？”他小声嘟囔，鼻尖有点酸。

其实他不知道，此刻的寒水寺正藏着一场秘密的忙碌——

英磊在厨房围着围裙，案上摆着面粉、鸡蛋和各色浆果，正满头大汗地做着生日蛋糕，嘴里还念叨着“安世喜欢甜的，得多放些蜜”；

离仑和朱厌在后山深处，离仑指挥着小草精们采摘最鲜艳的野花，朱厌则用灵力催生藤蔓，编着一个缀满花苞的秋千架，长发被风吹起，却顾不上拂；

柳月和墨晓黑在禅房里，柳月正用金线在一块玉佩上雕刻槐花图案，墨晓黑则往一个木盒里装着新铸的小剑，剑身刻着“安世”二字；

忘忧大师坐在院角，手里拿着串佛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细小的“平安”二字，阳光透过他的僧袍，映得佛珠泛着温润的光。

叶安世蹲在厨房门口，看着英磊的围裙发呆，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声。他回头，只见离仑抱着一大束野花跑过来，朱厌跟在后面，身后拖着那个开满花的秋千架。

“安世！你看我们给你带什么了？”离仑笑得灿烂。

英磊从厨房探出头：“蛋糕马上就好！”

柳月和墨晓黑也走了出来，手里捧着玉佩和木盒，忘忧大师将佛珠挂在他颈间，轻声道：“生辰喜乐，岁岁平安。”

叶安世愣住了，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景象，眼眶忽然红了。

“你们……”他吸了吸鼻子，“你们没忘啊。”

“傻孩子。”离仑把花塞到他怀里，“我们是去给你准备礼物了！快看看喜欢不？”

朱厌指了指秋千架：“去试试？”

叶安世抱着花，看着那个缀满各色野花的秋千，看着英磊端出来的、插着野莓的蛋糕，看着柳月递来的玉佩上栩栩如生的槐花……忽然扑进离仑怀里，闷闷地说：“喜欢……谢谢你们。”

原来他们不是忘了，是在偷偷准备惊喜。

阳光落在少年们的笑脸上，槐花在风里打着旋儿落下，沾在离仑和朱厌的长发上，沾在叶安世怀里的野花上。英磊切着蛋糕，柳月在一旁打趣离仑“编秋千的手艺不如去年”，墨晓黑安静地看着，忘忧大师的笑容温和如月光。

叶安世咬着蛋糕，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觉得，这比抓兔子有趣多了。

他不知道，此刻雪落山庄的萧瑟，正对着百晓堂送来的消息轻笑——上面写着“叶小公子九岁生辰，寒水寺众人皆在，备礼欢庆”。

他摩挲着那张叶安世举着蛋糕的画，低声道：“九岁了啊……”

窗外的风带着暖意，像是从寒水寺吹来的，裹着槐花的甜，和少年们的笑声，落在他心头，轻轻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