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灭世前当神医 第70章 瘟疫消退

＞ 污秽地脉终得净化，

＞ 柳溪镇的空气重归清明。

＞ 药香驱散最后病气，

＞ 生机如春草破土重生。

＞ 然西北天际阴云未散，

＞ 黑石城的阴影已悄然迫近。

---

山神庙洞窟深处的死寂，被三人粗重艰难的喘息声打破。林玄单膝跪地，双手死死撑在冰冷潮湿的岩石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七窍渗出的血痕在苍白如纸的脸上蜿蜒，如同破碎的瓷器。识海深处，那场强行引动天地正气、硬撼邪源反扑的精神风暴余威犹在，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撕裂般的剧痛，视野阵阵发黑，仿佛随时会坠入无边的黑暗。残存的《素问》玉简虚影在识海中黯淡悬浮，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清辉，勉强维系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

秦越人同样跪伏在地，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点点暗红的血沫，染红了身前的地面。强行操控九宫针阵开合泄洪，承受湮灭能量的反噬与邪念冲击，他体内真气早已贼去楼空，经络如同被烈火灼烧后又浸入冰窟，剧痛与虚脱交织。那九枚耗尽灵性、散落在地的金针，如同他此刻状态的写照——锋芒犹在，却光华尽失。

墨离背靠着冰冷的洞壁滑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挂着血丝，手中的微型坩埚碎片散落一地。他看着洞窟中央那个被净化后、散发着微弱纯净土黄光晕的坑洞，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与身体的剧痛虚脱感交织，让他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成功了。

那如同附骨之疽、深埋大地心脏的溃烂毒疮，终于被强行剜除、灼净。洞窟中弥漫了不知多久的污秽、阴冷、腥甜恶臭，被一种混合着焦糊、草木灰烬与泥土本源的奇异清新气息取代。虽然微弱，却带着劫后重生的勃勃生机，顽强地驱散着残留的死亡阴影。萦绕在柳溪镇上空的沉重枷锁，那无声无息渗透、毒害着生灵生命力的污浊之源，被彻底斩断！

“走…”秦越人强提一口气，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挣扎着，用颤抖的手捡起散落在地的黯淡金针，一枚枚收回针囊。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额头再次布满冷汗。“此地…不宜久留。阿芷和铁牛…等不起。”

林玄咬着牙，强迫自己从虚脱的边缘站起。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识海的剧痛和身体的沉重，但他目光扫过那个净化后的地脉节点，感受着空气中那丝久违的清新，一股支撑着他不倒下的力量油然而生。他踉跄着上前，和同样挣扎起身的墨离一起，一左一右搀扶住摇摇欲坠的秦越人。

三人互相支撑着，如同经历了一场惨烈大战后互相搀扶撤退的伤兵，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洞窟外透进来的天光，此刻显得格外珍贵。当他们终于挪出山神庙那阴森的门洞，重新沐浴在清晨略带凉意的阳光下时，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涌上心头。

阳光似乎比进去时更加明亮、温暖。空气中那股沉甸甸的、令人压抑作呕的邪秽气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雨后泥土的芬芳、草木的清新，以及…远处柳溪镇方向飘来的、越来越清晰的烟火气息和人声！

“快看！山神庙那边！林神医他们出来了！”眼尖的镇民在晒谷场边缘发现了三人的身影，激动地大喊起来。

这声呼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刚刚恢复了些许平静的晒谷场激起了涟漪。那些原本瘫软在地、神情麻木呆滞的镇民，如同被注入了新的活力，纷纷挣扎着抬起头，望向山神庙的方向。当看到林玄三人互相搀扶、浑身浴血（主要是林玄七窍血迹和秦越人嘴角血痕）、脚步踉跄却坚定走来的身影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人群中弥漫开来。

那是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

那是目睹英雄归来的由衷激动！

那是发自肺腑的、如同看待再生父母般的深深感激！

“林神医！秦先生！墨离小哥！”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声音带着哽咽。

“出来了！他们真的出来了！”

“山神庙…山神庙那边好像…不一样了？”

“空气！你们感觉到了吗？空气…变好了！没那么闷，没那么恶心了！”

人群骚动起来。一些伤势较轻或恢复较快的镇民，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想要迎上去。更多的人则挣扎着跪伏在地，朝着三人的方向，用最质朴也最虔诚的方式，表达着他们难以言表的感恩。哭声、笑声、庆幸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片劫后余生的声浪。

苏沐雨搀扶着勉强包扎好、脸色依旧惨白却执拗不肯躺下的铁牛，站在慈济堂门口。看到三人归来的身影，尤其是看到林玄脸上刺目的血痕和秦越人虚弱的状态，苏沐雨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那是心疼，更是巨大的释然。铁牛仅存的右臂紧紧握拳，咧开嘴想笑，却牵动了肩头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眼中的激动和骄傲却丝毫不减。

当林玄三人终于步履蹒跚地走回慈济堂前的小小晒谷场时，迎接他们的，是黑压压跪倒一片的镇民。一张张饱受瘟疫折磨、残留着恐惧和疲惫的脸上，此刻却充满了真挚的感激和重获新生的希望之光。

“林神医！秦先生！墨离小哥！恩公啊！”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柳溪镇！”

“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请受我们一拜！”

声浪如潮，真挚而热烈。

林玄看着眼前跪倒的人群，感受着空气中那真正属于生命的清新气息，识海的剧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他松开搀扶秦越人的手（秦越人也强撑着站稳），深深吸了一口久违的、没有邪秽污染的空气，声音虽然沙哑疲惫，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乡亲们…请起！瘟疫邪源已断！地脉污秽已清！柳溪镇的劫难…过去了！”

这句话，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安定了所有惶恐不安的心。人群中爆发出更加响亮的欢呼和哭泣声。

“苏姑娘，”林玄转向泪眼婆娑的苏沐雨，指着山神庙的方向，“立刻组织人手，大量焚烧艾草、苍术、雄黄粉！混合生石灰，遍洒全镇各处，尤其是曾经的重症区和隔离区！地脉邪秽虽清，但残留的病气仍需驱散！另外，熬煮大锅‘清瘟解毒汤’（板蓝根、金银花、贯众、甘草等），所有镇民，无论是否染病，务必饮服！连服三日！固本培元，清除余毒！”

“是！林神医！”苏沐雨用力抹去眼泪，眼神瞬间变得坚定干练。她立刻招呼起身边几个恢复力气的妇人：“张婶！李嫂！快！按林神医说的办！召集人手！烧艾草！撒石灰！熬药汤！”整个慈济堂瞬间如同精密的机器般运转起来。

秦越人则被墨离和铁牛（不顾苏沐雨劝阻）小心地搀扶进药堂内坐下。他顾不上自己的虚弱，立刻对苏沐雨道：“取‘回阳生脉散’（人参、麦冬、五味子等）和‘安宫牛黄丸’！林玄神识受创，需固本培元，安定神魂！还有铁牛的外伤，金疮药需每日更换，辅以‘活血化瘀汤’内服！阿芷…”他的目光投向里间依旧昏迷的阿芷，“邪气侵神，本源受创，非猛药可医。需每日以温和导引术疏导其郁结气机，辅以‘养心归神汤’（酸枣仁、柏子仁、远志、龙骨等）徐徐滋养。苏姑娘，你心思细腻，导引术亦有基础，阿芷的日常疏导，就拜托你了。”

“秦先生放心！沐雨定当竭尽全力！”苏沐雨郑重应下，立刻着手准备药物。

接下来的几日，柳溪镇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枯木，焕发出惊人的生命力。

空气中，终日弥漫着艾草、苍术焚烧后特有的辛香气息，混合着生石灰的干燥味道，将最后一丝残留的病气彻底驱散。一锅锅翻滚着浓郁药香的“清瘟解毒汤”架设在镇中空地，镇民们排着队，神色虔诚地领上一碗滚烫的药汁，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入喉，带来的却是身体深处久违的暖意和安心。

慈济堂成了全镇最繁忙也最温暖的地方。苏沐雨如同不知疲倦的陀螺，带领着自愿帮忙的妇人，煎药、分药、照顾重伤员（主要是铁牛和阿芷）、为轻症和康复中的镇民诊脉换药。她的医术在实践中飞速精进，那份温柔与坚韧，赢得了所有镇民的敬爱。

铁牛不愧是体魄如山的汉子。在苏沐雨精心的照料和林玄偶尔渡入的一丝温和生机辅助下，他左肩那道恐怖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结痂。虽然离恢复战力尚早，但已能倚着门框，咧着嘴看镇民们忙碌重建家园，偶尔中气十足地吼两嗓子指挥搬运木材，引得众人善意哄笑。

最让人揪心也最让人欣慰的是阿芷。她依旧昏迷，小脸苍白，呼吸微弱。但每日由苏沐雨施展温和的导引术为她梳理经络、喂服“养心归神汤”后，她紧锁的眉头会微微舒展，冰冷的指尖会恢复一丝暖意。有时，在夜深人静时，她干裂的嘴唇会无意识地翕动，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像是“爷爷”，又像是“林哥哥”。每当此时，守在一旁的苏沐雨总会心疼地握紧她的小手，轻声安抚。

林玄在服用了秦越人开的“回阳生脉散”和“安宫牛黄丸”后，识海的剧痛逐渐平息，但精神的损耗非朝夕可复。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静坐调息，识海中《素问》玉简的虚影缓缓旋转，吸纳着天地间纯净的生机，修复着受损的神魂。偶尔，他会起身，在镇中缓缓踱步。看着倒塌的房屋被清理，新的梁柱被竖起；看着荒芜的田地被重新翻垦，撒下希望的种子；看着孩子们脸上重现天真的笑容，在废墟间追逐嬉戏；看着镇民们捧着热腾腾的药碗，眼中不再是绝望麻木，而是对未来的希冀…这一切，都让他疲惫的心灵感到一种沉甸甸的满足和宁静。医者仁心，所求不过如此。

秦越人的恢复速度最快。他损耗虽巨，但根基深厚，金针导引之术更是疗伤圣法。几日静养调息，辅以药物，苍白的面色已恢复红润，紊乱的气息重归悠长。只是那双冰冷的眼眸深处，似乎沉淀了更多东西。他时常站在慈济堂的窗前，目光越过逐渐恢复生机的柳溪镇，投向西北方遥远的地平线，指间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冰冷的金针，若有所思。

墨离则一头扎进了他的“工坊”（临时在慈济堂后院搭的棚子）。山神庙一战，“破瘴筒”彻底报废，让他心疼不已。他一边利用收集来的材料尝试修复和改进，一边根据这次对抗蛊毒和虫潮的经验，疯狂地设计着新的小玩意——更灵敏的毒气探测器、强效的驱虫药粉发射器、便携的急救药囊…图纸铺了一地，眼中闪烁着专注和狂热的光芒。

这一日傍晚，夕阳的金辉温柔地洒在柳溪镇刚刚清理出来的街道上。炊烟袅袅，空气中弥漫着艾草余烬的药香和饭菜的香气。几个顽童的嬉笑声在远处回荡。慈济堂内，铁牛靠坐在门边，捧着一个大海碗呼噜呼噜地喝着肉粥，肩头的绷带干净整洁。苏沐雨坐在阿芷床边，正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她的小脸。林玄在院中缓缓打着一套舒缓的导引术，动作圆融，与周围宁静祥和的气息融为一体。

秦越人站在屋檐下，看着这一幕。夕阳给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暖金色。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柳溪镇的瘟疫，源头已断，余毒渐清，重建有序。此地…已无大碍。”

众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他身上。

秦越人转过身，目光扫过林玄、墨离、苏沐雨、铁牛，最后落在里间阿芷的方向，继续道：“但蓝蝎死前的话，言犹在耳。‘血蛛’、‘黑石城’。鬼蛊老妖婆的毒巢，她座下最凶残的爪牙，皆在彼处。我们毁了她的祭坛，杀了她的走狗，灭了她的虫群，更净化了她苦心污染的地脉节点…此仇不共戴天。以她的性子，报复只会更凶更毒。留在此地…”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锐意，“是坐以待毙，更是祸及无辜。”

他看向林玄：“林玄，你的神识恢复了几成？可能远行？”

林玄缓缓收势，吐出一口悠长的气息，识海虽仍有隐痛，但已无大碍。“无妨，足以支撑。”他的目光同样投向西北，那里，夕阳沉落的地平线尽头，似乎有更加厚重的阴云在汇聚。

秦越人点头，目光转向墨离：“器械整备如何？尤其是…应对毒物与蛊虫之物？”

墨离立刻挺直腰板，拍了拍腰间几个新鼓囊囊的皮囊和一个造型奇特的筒状物：“驱虫粉、强效解毒丹、新的‘惊蛰筒’（改良版破瘴驱邪器械）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苏姑娘，”秦越人的目光落在苏沐雨身上，语气少有的温和，“阿芷和铁牛，还有柳溪镇的善后，就托付给你了。按方用药，静心调养。待阿芷苏醒，告诉她…”他罕见地停顿了一下，“我们必会寻得彻底解决她隐患之法。”

苏沐雨眼眶微红，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坚定：“秦先生，林神医，墨离小哥，你们放心！我一定照顾好阿芷和铁牛大哥！也会守好慈济堂！等你们…平安回来！”

铁牛挣扎着想站起来，被苏沐雨按住。“秦先生！林兄弟！带上俺！”他梗着脖子，仅存的右臂捶着胸口，“这点伤算个鸟！俺还能打！”

秦越人看着他肩头厚厚的绷带，摇了摇头：“留下。守好这里，守好阿芷，便是大功。待你伤愈，自有大用。”

铁牛还想争辩，看到秦越人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和林玄微微摇头，最终闷闷地“嗯”了一声，重重坐了回去，眼神却依旧不甘地望向西北。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抹余晖消失。柳溪镇笼罩在温暖安详的暮色与炊烟中，仿佛之前的瘟疫与恐怖只是一场噩梦。然而，慈济堂内的几人却知道，短暂的安宁已然结束。

秦越人最后看了一眼在暮色中逐渐亮起星星点点灯火、充满生机的柳溪镇，目光收回时，只剩下冰封般的锐利与决绝。

“目标，黑石城。”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出鞘的利剑，割破了暮色的宁静，“明日…破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