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灭世前当神医 第240章 苏沐雨的救治

“快！抬进来！轻一点！再轻一点！”

苏沐雨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压过了营寨门口因这支惨烈归来的队伍引发的混乱与悲呼。她清丽的面容此刻绷得紧紧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担架上每一个伤员的状态，心却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沉到了谷底。

林玄的灰败死寂，铁牛白袍下渗出的、触目惊心的大片暗红近黑的血渍，墨离昏迷中依旧无意识的抽搐和呓语，以及秦越人那枯槁如鬼、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模样…每一幕都像重锤砸在她的心上。但此刻，悲痛必须压下，她是医者，是这临时大营医疗的主心骨！

“甲字急救区！清场！准备热水！大量的！要煮沸过的！所有外伤器械重新蒸煮！止血散、生肌膏、麻沸汤剂，全部拿来！还有…”她的语速极快，指令清晰精准，目光最后死死盯在覆盖铁牛的白袍上，“去药库！把冷藏的‘镇魂花’花瓣全部取来！快！”

随着她的命令，整个济世盟医疗团队如同精密的器械般高速运转起来。短暂的混乱迅速被专业和效率取代。几名身强力壮的守一营士兵立刻上前，极其小心地接替了早已精疲力竭的归队战士，将三副沉重的担架稳稳抬起，朝着营寨内被紧急清空、铺着干净草席的最大帐篷快步而去。

苏沐雨没有立刻跟上，她快步走到萧景琰面前。这位七皇子殿下同样狼狈不堪，脸色苍白，手臂的伤口还在渗血，但眼神依旧保持着坚毅。

“殿下，您的伤…”

“无妨！皮外伤！”萧景琰挥手打断，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先救他们！尤其是铁牛！不惜一切代价！”他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不容置疑的恳求。

苏沐雨重重点头：“明白！殿下也请立刻处理伤口，您不能倒下！”她不再多言，转身如风般追着担架冲进了急救帐篷。

帐篷内，浓烈的血腥味和草药味混合在一起。几盏特制的、光线稳定的气死风灯将帐篷内照得亮如白昼。数名经验最丰富的医者和手脚麻利的学徒已经严阵以待，热水、纱布、药膏、各种型号的金针银针整齐排列。

苏沐雨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在铁牛身上。

“解开！”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覆盖的白袍被极其小心地掀开。

饶是见惯了各种惨烈伤势的苏沐雨和周围的医者，在看清铁牛后背的瞬间，也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几名年轻的学徒更是脸色煞白，几欲呕吐。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后背！大片的皮肉不翼而飞，露出森森白骨，破碎的脊椎骨茬刺眼地暴露在空气中，周围是深可见内脏的巨大创口，边缘的肌肉和筋膜被邪能侵蚀得发黑坏死，如同腐烂的败絮。暗红近黑的污血混合着破碎的组织液，还在缓慢地、持续地从创口深处渗出。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撕碎的破布娃娃，仅靠一股超越凡俗的顽强生机吊着最后一口气，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胸腔不自然的塌陷和创口处血沫的溢出，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停止。

“邪气深入骨髓脏腑…生机将绝…”一名老医者声音发颤。

“清创！快！”苏沐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瞬间压下了所有的惊骇。她知道，此刻任何犹豫和悲悯都是在谋杀！她一把抓起旁边蒸煮过的锋利薄刃，毫不犹豫地俯下身。

动作精准、稳定、迅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薄刃在她手中如同拥有了生命，快速而小心地剔除着创口周围发黑坏死的腐肉和筋膜，刮去骨头上附着的邪能污秽。污血和脓液不断涌出，被旁边助手用吸水的棉纱迅速吸走，更换下来的棉纱瞬间就被染透。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和腐坏的气味。

“止血散！生肌膏混合‘净灵草’粉末！厚敷创面边缘！”苏沐雨头也不抬地下令。助手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散发着清冽药香的深绿色药膏混合着淡金色的粉末，厚厚地涂抹在清理干净的创口边缘。药膏接触到新鲜的创面，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一股淡淡的青烟升起，似乎在与残留的邪气对抗。

然而，铁牛的呼吸却在这一番剧烈的清创操作后，骤然变得更加微弱，胸膛的起伏几乎停止！脸色瞬间转为死灰！

“心脉衰竭！”旁边的医者惊呼。

苏沐雨猛地抬头，眼中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专注。她厉声道：“镇魂花呢？！”

“来了！苏医师！”一名学徒捧着一个小小的玉盒，跌跌撞撞冲进来，盒盖打开，里面是几片如同最纯净蓝水晶雕琢而成的花瓣，散发着宁静悠远、仿佛能涤荡灵魂的奇异光芒和冰凉气息——正是济世盟视为珍宝的镇魂花！

苏沐雨毫不犹豫地拈起一片最为饱满的花瓣。她没有直接给铁牛服下——此刻的铁牛根本无法吞咽。她将花瓣迅速置于掌心，双掌合十，运起自身修炼的温和内息，用力一搓！

嗤！

冰凉的花瓣瞬间化作一团散发着浓郁清香的、如同液态蓝宝石般的晶莹浆液！

“金针！”苏沐雨低喝。

旁边助手立刻递上一根细如牛毛、通体银白的特制长针。

苏沐雨手腕一抖，银针精准地刺入铁牛心口上方一处要穴！针尾轻颤，一股微弱的气劲透入。紧接着，她将掌心那团凝聚了镇魂花精华的蓝色浆液，小心翼翼地、一滴不剩地滴落在银针的针尾之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蓝色的浆液并未滑落，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顺着银针缓缓渗入，沿着针体进入铁牛体内！一股肉眼可见的、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蓝色光晕，顺着经络的走向，迅速扩散至铁牛心脉！

铁牛喉咙里发出一声悠长而微弱的抽气声，那几乎停止的胸膛，竟再次出现了虽然微弱却持续的起伏！脸上那层浓重的死灰色，也似乎被这蓝色光晕驱散了一丝，虽然依旧灰败，但不再是彻底的死寂。那股维系他生命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机，被这镇魂花的奇效强行稳固住了！

“续命灵液！点滴注入！”苏沐雨毫不停歇，继续下令。另一名助手立刻将一根细小的空心骨针小心刺入铁牛手臂血管，连接上装有淡金色、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液体的皮囊，珍贵的灵液开始极其缓慢地注入他干涸的躯体。

稳住铁牛这口气后，苏沐雨才分出心神，迅速查看其他伤员的情况。

林玄被安置在另一张草席上，由两名老成持重的医者负责。他依旧昏迷，脸色灰败，气息微弱，但相对稳定，没有铁牛那种濒死的凶险。一名医者正小心地为他擦拭嘴角残留的淤血，另一位则用温热的、浸泡过安神草药的布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林神医心神耗竭过度，识海受创…外力难及，只能以温和安神之药固本，辅以导引灵气的阵法温养，待其自行缓慢恢复…”负责的医者低声向苏沐雨汇报，语气沉重。林玄的伤，在“神”不在“形”，最为棘手。

墨离的情况同样特殊。他躺在那里，身体依旧会不时抽搐，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快速转动，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带着金属摩擦声的呓语：“…能量过载…回路熔断…警告…核心…”显然精神识海受创极深，陷入自我混乱的噩梦中无法自拔。

“点安魂香！浓度加倍！”苏沐雨果断下令。学徒立刻在墨离头边点燃了一支特制的、散发着宁静气息的线香。同时，另一名医者用沾着清凉醒神药油的棉签，轻轻按摩他的太阳穴和耳后。这只能缓解，无法根治，需要时间和精神的自我修复。

秦越人拒绝了躺下，他坚持坐在帐篷角落的一张矮凳上，背靠着支撑帐篷的木柱。一名医者正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肋下被血渍浸透的布条。当伤口暴露出来时，医者忍不住低呼一声。

伤口不算深，但周围的皮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色泽，毫无生机，仿佛已经死去多时。更可怕的是，伤口边缘的皮肤，布满了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的、深黑色的细密纹路，透着一股浓烈的衰败和腐朽气息！这正是燃烧寿元、透支生命本源带来的可怕反噬！

“秦先生…这…这伤…”医者的声音带着惊骇和束手无策。普通的金疮药对这种涉及生命本源的创伤根本无效。

“无妨…死不了…”秦越人声音沙哑，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那骇人的伤口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他闭着眼，枯槁的手指无意识地搭在自己另一只手腕上，似乎在默默感受着自己如同沙漏般飞速流逝的生命力。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取‘百年参王’的参须，配合‘地脉紫芝’粉末，熬成参芝续元汤！”苏沐雨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是济世盟压箱底的、为数不多的能勉强补充元气、延缓生命本源衰败的珍稀药材。她深知，对秦越人而言，身体的伤尚在其次，那燃烧殆尽的寿元和动摇的根基，才是真正的绝症，只能尽力延缓。

整个急救帐篷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除了器械碰撞、药液滴落、以及医者们低声交流指令的声音，只有伤员们或微弱或艰难的呼吸声。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苏沐雨如同不知疲倦的陀螺，在几个伤员之间快速穿梭。她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几缕散乱的发丝贴在脸颊，素色的衣裙早已沾满了血污和药渍。她的动作依旧精准稳定，但眉眼间的疲惫却越来越重。

处理完铁牛创口最严重的部分，稳住其心脉后，她将后续细致的清创和敷药工作交给了最信任的助手，自己则立刻转向林玄。

她亲自检查了林玄的状况，翻看了他的眼皮，搭了脉。脉象虚浮无力，如同游丝，时断时续。识海的情况更是如同一个布满裂痕、随时会崩塌的琉璃盏。她秀眉紧蹙，沉吟片刻。

“取‘养神木’屑来，点燃，置于林神医头边三尺。再以‘温玉髓’研磨成粉，混合‘凝露草’汁液，涂抹于其太阳穴、百会穴。”她下达了新的指令。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温和的滋养和稳固元神的方法。养神木的烟气能宁心安神，温玉髓和凝露草则能温和滋养受创的识海边缘。

接着，她又来到墨离身边。安魂香的烟雾缭绕，似乎让他的呓语和抽搐频率降低了一些，但依旧未能醒来。苏沐雨仔细观察着他的状态，伸出手指，轻轻搭在他的眉心，尝试着将自身一丝极其温和的内息探入。然而，刚一接触，便感到一股混乱狂暴、充满金属质感的反冲力袭来，震得她手指微麻！

“精神壁垒混乱破碎，自我防御机制过强…”苏沐雨收回手指，脸色凝重。她想了想，“取‘冰心莲’的花露，稀释后，每隔半个时辰滴入他口中一滴。外敷的药油换成‘清心藤’萃取液。”冰心莲的清凉能压制精神燥热，清心藤则有助于梳理混乱的精神波动。

最后，她才走到秦越人身边。参芝续元汤已经熬好，散发着浓郁的苦香和微弱的元气波动。秦越人默默接过药碗，没有犹豫，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液入喉，他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喝下的只是白水。

“秦先生，您的伤口…”苏沐雨看着他那灰败腐朽、布满黑色纹路的伤口，眼中充满了痛心和无力感。这种伤，非药石可医。

“敷些寻常止血生肌散即可。”秦越人声音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他放下药碗，浑浊的目光扫过帐篷内昏迷的林玄、垂危的铁牛、精神混乱的墨离，最后落在苏沐雨疲惫却依旧强撑的脸庞上。“辛苦你了…苏医师。”

短短五个字，却让苏沐雨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强忍住，用力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们…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时间在紧张而压抑的救治中一分一秒流逝。帐篷外的天色早已彻底黑透，只有帐篷内灯火通明。

铁牛的创口终于被彻底清理干净，覆盖上了厚厚的、混合着净灵草粉末的生肌膏，并用洁净的纱布仔细包扎好。镇魂花花瓣的精华和续命灵液持续注入，维持着他那微弱却顽强的生命之火。虽然依旧深度昏迷，命悬一线，但至少最凶险的断气危机暂时渡过了。

林玄在养神木的烟雾和温玉髓药膏的作用下，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丝，灰败的脸色也隐约透出一点极淡的生气，虽然依旧昏迷不醒。

墨离在冰心莲花露和清心藤药油的作用下，呓语和抽搐的频率明显降低，似乎陷入了更深沉、但相对平静一些的昏睡。

秦越人服下参芝续元汤后，靠着木柱闭目调息。肋下的伤口被敷上了止血散，虽然无法解决根本，但至少不再渗血。他脸上的死气似乎被药力强行压制住了一丝，但那深黑色的纹路依旧触目惊心。他仿佛一座沉默的、正在缓慢风化的石像。

苏沐雨终于能稍稍直起腰，她走到帐篷角落的水盆边，用冰凉的清水狠狠洗了把脸。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让她过度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她看着水中自己憔悴不堪的倒影，又回头望向帐篷内依旧昏迷不醒的伙伴们，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淹没。

但她的眼神，却在疲惫深处，燃烧着更加坚定的火焰。她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稳住伤势只是第一步，漫长的恢复和未知的后遗症，如同新的高山横亘在前。铁牛能否醒来？林玄的识海能否修复？墨离的精神能否恢复清明？秦越人那流逝的寿元…每一个问题都沉重如山。

然而，看着那摇曳灯火下，伤员们微弱却依旧存在的呼吸，看着周围同样疲惫却目光坚定的医者和助手，苏沐雨深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脊背。她是济世盟的后方支柱，在伙伴们浴血奋战归来、伤痕累累之际，守护他们的生命，便是她此刻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战场。

夜还很长，救治远未结束。她擦干脸上的水珠，转身，再次走向那片弥漫着药味与希望的灯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