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灭世前当神医 第150章 脱身之计

沉重的金属栅栏将西跨院与外界彻底隔绝，如同冰冷的铁幕。院墙之上，哨塔林立，披甲执锐的守卫目光如鹰隼，昼夜不息地扫视着下方这片华丽的囚笼。石彪临走前那充满威胁的眼神和“功成身退”的冰冷话语，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张清远和墨离紧绷的神经。

囚禁已成定局，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心头。然而，当墨离将巫咸给予的“安魂骨粉”再次置于林玄眉心与秦越人心口，看着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灰白光晕缓缓渗入，看着两人那濒死气息中顽强透出的一丝稳固时，一股不甘的火焰也在绝望的灰烬中悄然复燃。

“不能…坐以待毙！”铁牛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靠着墙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筋骨剧痛，但那双牛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石震天…狼子野心！与那…撕裂大地的‘机巧’…必有勾结！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张清远站在窗边阴影里，目光穿透栅栏缝隙，望向城主府深处灯火通明的主殿方向。那里，隐隐传来喧嚣的丝竹之声和推杯换盏的喧哗。他手中紧攥着几张被揉皱又抚平的纸——那是石震天派人送来的“请柬”，邀请“劳苦功高”的张神医参加明日盛大的“剿灭邪魔、平定瘟疫”庆功宴！

“庆功宴…”张清远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洞悉阴谋的寒意，“石震天是要在满城权贵面前，坐实他的‘丰功伟绩’，将我们彻底钉在‘功臣’的位子上，方便他日后慢慢炮制、榨取！这宴会…是枷锁，或许…也是唯一的机会！”

墨离眼中精光一闪！他猛地看向张清远：“清远兄，你是说…”

“宴无好宴！”张清远转身，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同伴，“但这也是他防备最松懈、人员最混杂、注意力最分散的时刻！要想脱身…唯有此刻！”

希望的火苗瞬间点燃！但随即又被残酷的现实压得摇曳不定。

“怎么走？”墨离眉头紧锁，指向院外的铁栅和哨塔，“守卫森严，弩箭上弦！林玄和秦先生…连动都动不了！”他摸了摸自己后背渗血的绷带，又看了看铁牛扭曲的双臂。

“硬闯是死路。”张清远斩钉截铁，“唯有智取！制造混乱，趁乱而遁！”他的目光落在墨离身上，“墨离，你那些…小玩意儿，还剩多少？能否在宴席上…制造些不大不小的‘惊喜’？烟雾？火光？或者…让某些东西失控？”

墨离精神一振，立刻在脑中飞速盘算，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布满裂痕的皮质工具囊。“有！虽然大部分家当毁了，但核心的‘百工匣’还在！里面还有几颗‘迷目烟弹’的原料，能配！还有…几块‘惊兽香’的浓缩块，点燃后能散发刺激性的气味，让附近的马匹牲畜短暂受惊失控！另外…”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给我点时间，我能把送进来的食盒拆了，用里面的金属片和机括，做几个触发式的‘震音哨’，贴在不起眼的地方，到时候用特定频率引爆，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近处的人短暂耳鸣目眩，手忙脚乱！”

“好！”张清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烟雾迷目，惊兽乱场，震音扰敌！范围不必大，只在核心宴席区域制造片刻混乱即可！混乱一起，守卫必被吸引！”

“混乱之后呢？”铁牛急问，“路在何方？城主府这么大，守卫重重！”

张清远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仿佛在丈量着无形的路径。“府中路径，我这几日借着‘采买’药材（实为观察）的机会，已大致摸清。主殿到西侧门，是守卫最森严的‘官道’，不可取。东侧是仆役杂院和马厩，守卫相对松懈，但路径迂回，且有高墙。唯有…北侧！”他手指在虚空中划出一条线，“北侧靠近后花园，有一片废弃的荷塘假山区域，墙外就是黑石城的老旧民坊区，巷道复杂！最关键的是，那片区域地气…异常阴冷污浊，守卫巡逻间隔较长，似乎有意避开！”

“地气阴冷污浊？”墨离瞬间联想到林玄的感应和巫咸的警示，“是地脉污染泄露的节点？”

“极有可能！”张清远点头，“石震天的人显然也知道那里‘不干净’，不愿多待。这污秽之地，便是我们唯一的生路！但路径选择必须精准，避开明哨暗卡！”

“这需要林玄！”墨离看向昏迷的少年，“只有他的感知，能在混乱中精准找到那条‘生路’，避开守卫和…地脉污染最危险的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玄身上。他依旧昏迷，但眉心的灰白光晕似乎比之前稳定了一些。张清远深吸一口气，走到林玄床边，声音低沉而恳切：“林玄…能否听到？我们需要你！需要你的感知…为我们指明一条生路！穿过污秽，通向自由！”

似乎是对呼唤的回应，林玄紧闭的眼皮下，眼球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眉心那点灰白光晕，似乎也微微闪烁了一瞬！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极其艰难地传递出来，带着一种源自大地脉络的模糊指引感，指向北侧某个特定的方向！虽然微弱断续，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他…他听到了！”墨离激动得声音发颤。

“好！”张清远精神大振，转向秦越人，“混乱之中，必有阻拦！秦先生…”他看着依旧昏迷、但气息在骨粉作用下似乎顽强稳固了一线的秦越人，“若你能醒来…我们需要你的金针！不是救人，而是…开路！封穴！制敌！”

秦越人毫无反应，但搭在床边的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

最后，张清远的目光落在铁牛身上，带着无比的凝重和托付：“铁牛兄弟！混乱一起，我们带着林玄秦先生向北突围！最后一道关卡，那废弃荷塘边的厚重角门…可能需要…最强大的力量破开！为我们…断后！你…可能做到？”他看着铁牛那扭曲变形、裹满绷带的手臂，心如刀割。

铁牛咧开嘴，露出一个混合着剧痛与无比凶悍的笑容，眼中燃烧着决死的火焰！“交给俺！只要…能站起来！俺…就是门板！撞也…撞开它！”

计划在压抑与决绝中成型：庆功宴**时，墨离引爆机关，制造核心混乱 → 林玄微弱感知指引最佳路径（北侧污秽区）→ 张清远、墨离背负林玄、秦越人突围 → 秦越人若醒，金针开路制敌 → 铁牛断后，破开最后门户！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林玄在骨粉和意志支撑下能维持那微弱的感知；赌的是秦越人能在关键时刻醒来，哪怕只有一瞬；赌的是铁牛那非人的体魄和意志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赌的是混乱能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分头准备！”张清远沉声道，“墨离，抓紧时间制作你的‘惊喜’！铁牛，保存体力！我…再去探探北侧路径，确认细节！”

夜色深沉，城主府的喧嚣隐隐传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序曲。西跨院内，死寂的表象下，一股破釜沉舟、智勇脱困的暗流，正在汹涌汇聚。每个人都清楚，明日庆功宴，要么是重获自由的起点，要么…就是最后的葬身之地！

翌日，华灯初上。

城主府主殿张灯结彩，金碧辉煌。珍馐美馔流水般呈上，琼浆玉液在夜光杯中荡漾。黑石城有头有脸的权贵、富商、以及石震天麾下的将领齐聚一堂，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石震天高踞主位，玄黑色重甲在灯火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他志得意满，接受着众人的谄媚与敬酒，俨然一副平定乱世、救民水火的雄主姿态。

张清远作为“特邀嘉宾”，坐在靠近殿门的下首位置，身边站着一名石震天派来的、名为侍奉实为监视的亲兵。他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恭谨，慢慢饮着杯中寡淡的酒水，目光低垂，仿佛沉浸在这场“荣耀”之中。只有他紧握酒杯、指节发白的手，泄露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墨离作为“随从”，只能留在殿外偏厅。他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低着头，仿佛被殿内的奢华震慑。他宽大的袖袍内，双手正极其隐蔽、快速地进行着最后的组装调试，几颗龙眼大小、颜色灰扑扑的泥丸（迷目烟弹），几块指甲盖大小、散发着奇异辛辣气味的黑色硬块（惊兽香），还有几个薄如蝉翼、吸附在袖内暗袋上的金属小片（震音哨），都已准备就绪。他的心跳如同擂鼓，后背的伤口因紧张而隐隐作痛，目光却如同鹰隼般，死死锁定着殿内主位上的石震天和他身边几名气息彪悍的护卫头目。

时机！

他在等待最佳的引爆时机！

殿内，气氛正酣。

石震天在一众心腹的簇拥下，端着金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准备发表他精心准备的、宣告自己“不世功勋”的压轴演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殿内的喧嚣稍稍平息。

就是此刻！

墨离眼中寒光一闪！袖袍内手指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猛地一搓一弹！

噗！噗！噗！

三颗灰扑扑的泥丸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精准地射入大殿中央三处燃烧最旺的炭火盆中！同时，他另一只手闪电般弹出三块黑色硬块，目标直指殿外回廊下拴着的几匹权贵带来的高头骏马！

最后，他袖内手指在几个吸附的金属小片上极速划过！

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

轰！嗤——！

三处炭火盆中，那灰扑扑的泥丸瞬间爆开！没有火光，只有大股大股浓密至极、带着刺鼻辛辣气味的灰白色烟雾喷涌而出！如同三条翻滚的灰龙，瞬间弥漫了大殿中央区域！将主位附近的石震天、敬酒的权贵以及靠得近的侍卫，全都笼罩其中！

“咳咳咳！”

“什么东西？！”

“我的眼睛！”

惊呼声、咳嗽声、桌椅碰撞声瞬间炸响！辛辣的烟雾刺激得人涕泪横流，睁不开眼！原本庄严的庆典现场一片混乱！

几乎同时！

殿外回廊下，那几块落在骏马脚下的黑色硬块骤然爆燃！没有火焰，却散发出一种极其浓烈、对动物感官有着强烈刺激性的辛辣恶臭！

唏律律——！

几匹骏马瞬间受惊！它们发出凄厉的嘶鸣，疯狂地扬蹄挣扎，试图挣脱缰绳！马夫猝不及防被踹倒，碗碟菜肴被踢翻，杯盘狼藉！受惊的马匹横冲直撞，撞倒了回廊的立柱，引发了更大的混乱和恐慌！

嗡！嗡！嗡！

殿内几处不起眼的角落（柱子底座、案几下方），尖锐到几乎能刺破耳膜的高频震音骤然爆发！如同无形的钢针扎入耳蜗！靠近的侍卫和宾客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瞬间失聪，头晕目眩，恶心欲呕，手中的武器杯盏叮叮当当掉落一地！

三重混乱，内外交加！

烟雾弥漫，惊马乱撞，震音刺脑！

核心区域瞬间陷入一片鬼哭狼嚎、人仰马翻的境地！石震天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视线模糊，他身边的护卫也被烟雾和震音干扰，一时难以组织有效反应！

“走！”张清远低吼一声，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偏厅！墨离早已窜出，两人汇合，毫不犹豫地撞开偏厅后门，朝着西跨院方向狂奔！

西跨院内，铁牛早已挣断了固定手臂的简易夹板（剧痛让他面孔扭曲），他如同受伤的暴熊，低吼着，用肩膀和完好的右腿，硬生生撞开了紧闭的房门！张清远和墨离冲进来，二话不说，张清远背起依旧昏迷但眉心灰光闪烁的林玄，墨离则咬牙背起同样昏迷、气息微弱的秦越人！

“北！”张清远低喝！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林玄眉心的灰白光晕如同受到指引，骤然亮了一丝！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的意念波动指向北方！同时，还传递出一种对某个方向（地脉污染核心）的强烈警惕感！

“跟我来！”张清远毫不犹豫，背着林玄冲出西跨院！院外守卫被主殿方向的巨大混乱吸引，一时有些茫然失措，竟被他们从侧面阴影中快速穿过！

按照林玄意念的指引，四人（两人背负）如同幽灵，在混乱的城主府中穿行！避开惊慌失措的仆役，绕开被惊马吸引的守卫，专挑阴暗、污秽气息弥漫的角落和小径！林玄的感知虽然微弱，却如同精确的导航，总能提前避开守卫的巡逻路线，甚至绕开几处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地脉污秽泄露的“危险点”！

然而，通往北侧废弃荷塘的必经之路上，一道内院拱门前，还是遭遇了阻碍！四名未被混乱波及、负责看守内院通道的弩手发现了他们！冰冷的弩箭瞬间抬起，对准了冲在最前的张清远！

“站住！否则…”弩手头目的厉喝戛然而止！

就在弩机即将扣响的刹那！

伏在墨离背上的秦越人，身体猛地一颤！那双紧闭的眼睛骤然睁开！虽然依旧涣散无神，但属于“灵枢针”的极致锐利，如同回光返照般在他眼底一闪而逝！他枯槁的手指如同拥有了生命，闪电般从墨离的针囊中捻出四根银针！看也不看，手腕一抖！

嗤！嗤！嗤！嗤！

四道细微到几乎不可闻的破空声！

四根银针化作肉眼难辨的寒芒，精准无比地没入四名弩手颈侧同一个穴位——**哑门穴**！

四名弩手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僵直！扣动弩机的手指停在半空，张开的口中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中充满了惊骇和茫然！他们如同泥塑木雕般定在原地！

秦越人眼中的神光瞬间熄灭，头一歪，再次陷入深度昏迷，仿佛刚才那神乎其技的一击，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回光返照的力量！

“冲！”张清远没有丝毫停顿，背着林玄从僵直的弩手中间冲过！墨离紧随其后！

穿过拱门，废弃荷塘的腥臭**气息扑面而来！枯死的荷叶如同鬼爪般矗立在浑浊发黑的水面上，假山怪石嶙峋，在昏暗的月色下投下狰狞的阴影。荷塘对面，就是那道厚重、锈迹斑斑、通向外界民坊的包铁角门！那是最后的屏障！

但此刻，角门附近，已有七八名被惊动、从其他方向包抄过来的守卫，正举着刀枪冲来！更远处，主殿方向的混乱似乎正在被强行压制，石震天暴怒的咆哮隐隐传来！

“铁牛！”张清远嘶声大喊！

“吼——！！！”

一声如同受伤远古凶兽的咆哮在身后炸响！铁牛双眼赤红如血，浑身肌肉贲张到极限，皮肤下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他无视双臂筋骨寸断的剧痛，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不屈与愤怒，都灌注到他那如同攻城锤般的右肩之上！他低伏身体，如同失控的蛮牛，朝着那道厚重的角门，发动了此生最狂暴、最惨烈的一撞！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

烟尘弥漫，碎石飞溅！

那道包铁的厚重角门，连同半截砖石墙体，竟被铁牛这搏命一撞，硬生生撞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破碎的门板扭曲变形，轰然倒塌！铁牛自己也如同破麻袋般被巨大的反震力抛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重重摔在污秽的泥地里，生死不知！

生路已开！

“走！”张清远目眦欲裂，强忍着回头看的冲动，背着林玄，和墨离一起，从那弥漫的烟尘与破碎的门洞中，一头扎进了外面漆黑、狭窄、弥漫着贫民窟特有气息的复杂巷道之中！

身后，是城主府内响起的尖锐警哨声、石震天暴怒的咆哮、以及铁牛那倒在血泊中的庞大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