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灭世前当神医 第101章 黑石城在望

凛冽的西北风卷起干燥的沙尘，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旷野。天空是铅灰色的，沉甸甸地压在头顶，透不出一丝暖意。四骑快马沿着荒芜的官道疾驰，马蹄踏碎枯草，扬起滚滚黄尘。正是林玄、秦越人、铁牛与墨离。

离开柳溪镇已有三日。这三日，他们几乎马不停蹄，星夜兼程。墨离设计的“简易多层防护面罩”和“浸药手套”已分发佩戴，虽然简陋，但在一定程度上隔绝了风沙与可能的疫气。林玄腰间悬挂的邪气罗盘，指针始终不安地微微颤动，指向西北——黑石城的方向。越靠近，那指针的摆动幅度就越大，频率也越高，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拨弄。

“呸！这鬼风！”铁牛吐出一口带着沙尘的唾沫，粗糙的大手抹了把脸，他的新“地行舟”机关重盾用油布裹着，牢牢绑在背后，随着马匹颠簸。“林兄弟，还有多远？这鸟地方，连个活物都瞧不见！”

“快了。”林玄眯起眼，眺望前方。他的感知比常人敏锐得多，空气中那股令人不安的“味道”越来越浓重。不再是单纯的尘土气息，而是混杂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不是荒原自然的空旷，而是一种生命被强行剥夺、生机被扼杀的沉沉暮气。

秦越人神色冷峻，薄唇紧抿，一言不发。他同样感受到了那股弥漫在天地间的压抑。墨离则不断低头检查着他手腕上一个复杂了许多的、由数个黄铜齿轮和微型水晶镜片组成的仪器——这是他在路上根据邪气罗盘原理紧急改进的“复合能量波动探测器”。此刻，那仪器上的几根纤细指针都在不同刻度上剧烈摇摆，其中一个代表“秽恶\/疫气”的红色指针更是几乎顶到了头！旁边的水晶镜片内，丝丝缕缕浑浊的暗红色光流如同沸腾般翻滚不息。

“邪气浓度…指数级飙升！远超柳溪镇峰值！”墨离的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沉闷，但其中的凝重清晰可闻，“还有…另一种混乱、狂暴的能量读数也在增强…与疫气读数有部分重叠，但源特征不同…”他飞快地记录着数据。

又奔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绕过一片光秃秃的矮丘，一座巨大城池的轮廓终于出现在灰暗的地平线上。

黑石城！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纵是经历过柳溪镇瘟疫的四人，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勒紧了缰绳！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那座本该喧嚣的重镇。高大的、由黑色巨石垒砌的城墙依旧巍峨，却透着一股坟墓般的冰冷。城门紧闭，城楼上依稀可见持戈士兵的身影，但如同泥塑木雕，毫无生气。没有商旅，没有行人，甚至没有飞鸟敢于掠过城池上空。整座城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充满死气的巨碗倒扣着，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生机。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城外的景象！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复合气味**！首先是**腐臭**，那是一种肉类在高温下加速**、混合着内脏破裂流出的腥膻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不开，沉重地压在人的胸口，令人窒息。紧接着，便是那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甜腻腥气**！如同大量**血液混合着某种诡异香料，丝丝缕缕，无孔不入，正是那黑石城信使身上散发出的瘟疫气息！两种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地狱入口般的嗅觉冲击！

而视线所及之处，官道两旁，荒野之上，散布着大量令人触目惊心的**牲畜尸体**！

不是零星几具，而是成片、成堆！

有壮硕的黄牛，如今只剩下包裹着骨架的干瘪皮囊，眼窝空洞洞地望着灰暗的天空，巨大的牛角无力地指向苍穹。有肥硕的猪羊，同样干瘪得不成样子，皮毛失去了光泽，紧贴在嶙峋的骨架上，四肢扭曲着，仿佛在死前经历了极致的痛苦和挣扎。甚至能看到几只看门犬的尸体，同样被抽干了精血，如同破败的玩偶被随意丢弃在枯草丛中、乱石堆旁。

这些尸体无一例外，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干瘪**状态，仿佛体内的血肉和水分在瞬间被某种恐怖的力量强行抽离、吞噬殆尽！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骨头，在风中微微晃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枯叶摩擦般的细微声响。更令人心悸的是，一部分尸体发生了**异变**！有的表皮覆盖着一层黏腻的、暗绿色的菌斑，正在缓慢地“消化”着干枯的皮肉；有的骨骼关节处竟生出细小的、如同黑色水晶般的尖利骨刺，刺破了皮毛，闪烁着不祥的幽光；还有几具尸体周围，泥土呈现出一种被污染的黑褐色，散发着微弱的、令人不安的能量波动。

“呕…”即使隔着防护面罩，那浓烈的腐臭与甜腻腥气依旧顽固地钻入鼻腔，铁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吐出来。他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看着眼前如同乱葬岗般的景象，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寒意：“他娘的…这…这真是鬼干的事啊！那些牲口…都成啥样了！”

墨离手腕上的探测器发出了尖锐而急促的“滴滴”声！红色（疫气）和代表狂暴能量的橙色指针疯狂跳动，指向那些异变的尸体和水晶骨刺！他飞快操作着，声音带着一丝惊愕：“能量读数异常！那些变异点…是强烈的负能量源！它们在…缓慢地污染周围环境！这…这不只是死亡！这是…某种…转化？！”

林玄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腰间的邪气罗盘此刻已经不是在颤动，而是如同发疯般剧烈旋转！指针疯狂地扫过所有刻度，最终死死指向黑石城的方向，发出低沉的嗡鸣！他体内的生机之气自发流转，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邪秽气息侵蚀。眼前的景象，比信使的描述更直观，更冲击，更…**非人**！柳溪镇的瘟疫虽然凶险，但尚在“病”的范畴，而这里…瘟疫叠加着这种大规模、诡异的牲畜精血抽干与异变，已经超出了常理，弥漫着一种令人绝望的邪异！复合危机——恐怖的瘟疫与未知的邪异力量，如同两条交缠的毒蛇，将黑石城死死缠绕！

秦越人翻身下马，走到一具相对“新鲜”的、尚未严重异变的干瘪牛尸旁。他没有直接触碰，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手腕一抖，银针精准地刺入牛尸颈部一处干枯的血管位置。他凝神捻针，指尖灌注一丝极其精微的探查气劲。

片刻，他拔出银针。只见针尖原本的银白，此刻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诡异的暗红色，仿佛沾染了凝固的污血，同时散发出一丝微弱但极其暴戾、充满掠夺性的气息！

“果然！”秦越人眼神冰寒，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刀锋，“精血被强行掠夺吞噬的痕迹！残留的气息…霸道、炽热、污秽，带着强烈的‘丹毒’特征！是霸道丹门的手法！而且，绝非一般弟子所能为！厉无咎…或者他的核心爪牙，必然在此！”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生出水晶骨刺和覆盖菌斑的异变尸体，眉头紧锁：“至于这些…恐怕是那邪丹之力污染了尸体，或者…此地本身的环境，在被邪丹和疫气双重侵蚀下，发生了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畸变！”他指向墨离探测器上疯狂跳动的读数：“那些变异点，就是污染源！它们在持续散发邪能，侵蚀土地，甚至…可能滋生更可怕的东西！”

“他娘的！又是那帮炼丹的畜生！”铁牛闻言，怒火瞬间冲顶，一把抽出背后用布包裹着的熟铜棍（为方便骑乘暂未持重盾），棍风呼啸，恨不得立刻砸碎些什么。“等俺进去，非把他们的丹炉砸个稀巴烂！”

林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与翻涌的杀意。他望向那座死气沉沉的黑色巨城，城门紧闭，如同巨兽沉默的嘴。城楼上士兵的身影僵硬，透着麻木和绝望。浓烈的腐臭与甜腻腥气如同实质的帷幕，将城池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生者的世界，与濒死者的炼狱。

“复合危机…瘟疫横行，邪丹作祟，地遭污染…”林玄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残酷的事实，“黑石城，已经是一座立在坟场上的危城。墨离，记录所有异常能量点和污染区域！秦先生，这些残留气息，能否追踪源头？”

“距离太远，气息驳杂，难以精准。”秦越人摇头，“但入城后，循着疫气最重、或是这种邪丹残留最浓之处探查，必有所获！”

墨离已经跳下马，从马背上的特制皮箱里取出一个类似罗盘但结构更复杂的仪器，以及几面刻画着符文的三角小旗。他快速在几处异变尸体和能量读数最高的区域插上小旗作为标记，同时用炭笔在随身皮本上绘制着简图，标注数据。“外围污染区已标记！入城后，探测器需重新校准，城内能量场…恐怕更混乱狂暴。”

“铁牛哥，收好兵器，莫要冲动。”林玄沉声道，“城门就在眼前，但里面…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提高警惕，随时准备战斗，更要防备那无孔不入的疫气邪毒！墨离，检查防护，确保无漏！”

铁牛悻悻地将熟铜棍插回背后，瓮声应道：“知道了，林兄弟！”但眼神依旧凶悍地扫视着那些可怖的牲畜尸体和死寂的城墙。

四人重新上马，缓缓向那扇紧闭的、如同通往地狱之门的黑石城北门行去。越靠近，那股混合的腐臭与甜腻腥气就越发浓烈刺鼻，邪气罗盘的嗡鸣也越发尖锐急促，墨离的探测器更是红光刺眼，报警声几乎连成一片！城楼上，那些如同雕塑般的士兵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这四骑不速之客，僵硬地转动头颅，几支闪烁着寒光的箭镞，无声地对准了他们。

黑石城，这座被死亡与邪异双重诅咒的重镇，终于将它狰狞的一角，彻底展现在林玄四人面前。更深的黑暗与未知的恐怖，就在那扇沉重的城门之后，等待着他们的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