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林朵朵被老者与人鱼们悲怆的叙述和海无澈凝重的沉默所震撼，睡意全无。
她强撑着坐直了些，依偎在海无澈怀中，澄澈的眼眸专注地听着关乎这片海域与这群幸存者的过往。
海无澈沉思良久，深海般的蓝眸中好似有暗流涌动。
他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我确实有能力净化并修复这片海域，但这需要时间。即便倾尽全力，最快……也需要半个月。”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怀中林朵朵苍白却写满关切的小脸上，一股强烈的私心笼罩上来。
朵朵能在这片白天灼热、夜晚刺骨、海水都带着侵蚀性的鬼地方坚持半个月吗？
她的身子毕竟娇弱，更何况手臂的伤才刚刚稳定。
如果先开启不稳定的通道送她返回首都星，他很可能因为这片星域的特殊性，再也无法精准定位回来，那这些苦苦等待他、视他为唯一希望的子民又当如何？
这一刻，他忽然无比清晰地理解了记忆中父亲的选择。
在肩负整个海洋生灵的宏大责任与对母亲个人刻骨铭心的爱恋之间，那份难以平衡的撕扯与最终的抉择，曾是他年少时无法完全认同的。
他曾立誓，要永远以大海和子民为先。
可如今，当他自己也站在了类似的十字路口，他才深切体会到那份抉择的艰难与沉重。
无私的神性与个人的情感，像两股巨大的力量在他心中角力。
这时，一位相对年轻些的中年人鱼忧心忡忡地补充道：“海神大人，即便您耗费神力恢复了这片海域，可我们……我们只剩下这十几个老弱族人，如何能守得住这偌大的家园？那些掠夺者若是发现海域恢复，定然会卷土重来，再次污染！到那时，我们依旧是在劫难逃啊！”
他的话语充满了无力与绝望。
依偎在海无澈怀中的林朵朵忽然抬起小脸，声音虽然还带着一丝虚弱，却清晰而坚定：“无澈哥哥，我觉得……就算你帮他们把海修好了，可你要是回去了又过不来，他们人这么少，要是再被那些人欺负，不还是没有还手之力吗？”
她眨了眨眼睛，提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想法，“既然这里已经不适合生存了，为什么不带他们一起走呢？带他们回你的海族主星球，渊海圣境，让他们重新和更多的族人生活在一起，不用再担惊受怕，不是更好吗？”
此言一出，像在黑暗中划亮了一根火柴。
老者人鱼和其他几条人鱼先是愣住，随即眼中爆发出近乎狂喜的光芒。
他们之前只绝望地想着修复家园，却从未敢奢望能离开这片炼狱，前往传说中所有海族向往的圣地：渊海圣境。
“对啊！这位小姐说得对！”
“离开这里！去渊海圣境！”
“我们愿意！我们愿意离开！”
他们激动地摆动着尾鳍，发出急促而欢欣的鸣叫，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一扫而空。
海无澈也怔住了。他发现自己因为过度担忧林朵朵的安危，思维竟不知不觉陷入了死胡同，只局限在“修复”与“留守”这两个选项里。
海族通常不会轻易离开世代栖息的海域，但眼下情况特殊，这片海域早已不再是家园，而是囚笼和坟场。
看到族人们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对新生与安全的渴望，他心中那沉重的天平，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斜的支点。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郑重地看向老者和其他人鱼，询问道：“既然如此，我尊重你们的选择。请询问所有剩下的族人，是否愿意随我一同返回海族主星球渊海……”
“愿意！我们都愿意！”
海无澈的话还没说完，礁石上的几条人鱼便迫不及待地齐声回应，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海神大人！只要能离开这里，去哪里我们都愿意！更别说是渊海圣境了！我们做梦都不敢想啊！”
“好！” 海无澈见状，不再犹豫，果断下令，“那便立刻通知所有族人，尽快来此集结等候。我先尝试开启通往首都星的临时通道。”
他走到水边，闭上双眼，周身开始散发出柔和而浩瀚的蓝色光辉，强大的海神之力与周围的水元素产生共鸣，试图在这片被污染、规则混乱的星域中，强行撕开一条稳定的通路。
过了片刻，他睁开眼，额角有细微的汗珠：“通道可以开启，但因为此地特殊，链接极其不稳定，需要至少半个小时才能稳固。利用这段时间，你们速去将族人全部召集至此。届时，你们先随我通过通道前往首都星附近的安全海域，我将朵朵送回岸上后，立刻带你们前往渊海圣境，安置新的家园。”
“谨遵海神大人旨意！” 老者人鱼喜极而泣，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他从未想过，在生命即将走向终结之时，竟还能迎来如此巨大的转机。
另外两条较为年轻力壮的人鱼更是兴奋得长啸一声，瞬间化作两道利箭，劈开灰暗的海水，以最快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游去，要将好消息，传达给每一个在绝望中煎熬的族人。
喉咙的干渴让林朵朵不自觉地舔了舔有些起皮的嘴唇。
这细微的动作立刻被海无澈捕捉到，他低头，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再忍耐一下，朵朵，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等通道稳定，我立刻联系羽格来接你，先安全送你回家。”
林朵朵仰起小脸，乖巧地点头，眼睛里像是落进了星星，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嗯！知道了，无澈哥哥！”
终于能回家了！这个念头让她疲惫的身心都瞬间轻盈起来，连手臂上残留的些许隐痛都被冲淡了许多。
半小时的等待在期盼中流逝。
当稳定的海洋通道终于在海无澈磅礴的神力下构筑完成，他小心地抱起林朵朵，引领着身后激动不已的人鱼族人们，一同踏入了那流光溢彩的通道。
经过穿越空间的十几分钟，眼前骤然一亮。
清新湿润、带着熟悉咸腥气息的海风扑面而来。
耳边是温柔的海浪声，头顶是久违的蔚蓝天空，脚下是首都星那片生机勃勃、如蓝宝石般璀璨的海洋。
“我们……我们真的出来了……”
“是真正的海！是干净的海水！”
几位人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巨大的反差让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积累了数几十年的委屈、痛苦与绝望在这一刻终于决堤，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那泪珠在脱离眼眶的瞬间，便化为一颗颗圆润晶莹、大小不一的珍珠，闪烁着柔和的光泽，扑簌簌地坠入清澈的海水中，发出细微动听的叮咚声。
林朵朵看呆了，忘了口渴，轻轻拉了拉海无澈的衣袖，小声惊叹：“无澈哥哥，人鱼哭的时候，眼泪真的会变成珍珠呀？”
海无澈低头，看着她惊讶又可爱的模样，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解释道：“嗯，当人鱼族内心涌起最纯粹、真挚的深刻情感时，落下的泪水便会凝结成珍珠。这是海洋赐予我们表达至深情感的礼物。”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林朵朵思念已久、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与担忧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
“朵朵！”
林朵朵欣喜地回头，只见岸边上，羽格和凌川正站在那里。
羽格依旧是那副冷峻不凡的模样，但此刻那双黑色的竖瞳中写满了焦灼与心疼。
而凌川则是一身利落劲装，琥珀色的眼眸紧紧锁住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同一瞬间，羽格的身影便瞬闪而至，直接出现在海无澈面前。
他的目光先是迅速扫过林朵朵全身，在触及她手臂上敷着的深绿色草药时，瞳孔猛地一缩。
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将林朵朵从海无澈怀中接了过来，牢牢圈进自己的臂弯。
他的指尖微微发颤，轻轻抚过那被草药覆盖的伤口周围，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自责与后怕：“朵朵……这是怎么了？伤到哪里了？疼不疼？”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
林朵朵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和微微的颤抖，心里又酸又软，连忙用没受伤的手轻轻回抱住他，仰起小脸，努力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语气故意放得轻松：“没事啦，就是之前不小心受伤了，已经不疼了。是无澈哥哥和那些人鱼族人帮我治好的，你看，现在都好多了。”
这时，凌川也快步冲了过来。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瓶散发着清甜果香的补充水分的粉色能量液，急切地递到林朵朵唇边，声音里是满满的心疼和一点点被忽略的委屈：“姐姐！快，先喝点水！你嘴唇都干了！”
他看着她憔悴的小脸，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林朵朵就着凌川的手，小口喝了几口甘甜的能量液，干渴的喉咙瞬间得到滋润。
她对着凌川甜甜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凌川！”
凌川被她这声甜甜的“谢谢”和笑容弄得耳根微红，心里那点小委屈瞬间烟消云散，连忙摆手，语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直率与真诚：“姐姐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我们快回家吧，你得好好休息调养！”
羽格紧紧抱着林朵朵，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郑重而温柔的吻，然后对凌川和海无澈简短说道：“我先带朵朵回去。”
话音未落，空间能量波动泛起，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直接空间移动回了羽格的私人府邸。
凌川看着瞬间空荡荡的怀抱和消失的两人，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俊朗的脸上表情瞬间垮掉，无语地撇了撇嘴：“……又这样！”
每次都把他落下！
不过转念一想，能第一时间确认姐姐安全，他已经很开心了！
海无澈看着羽格带着林朵朵离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他转向身后依旧沉浸在重获新生般激动中的族人们，声音恢复了海神的威严与沉稳：“走吧，随我返回渊海圣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