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吕布在此，诸侯谁敢称雄 第120章 颍川之行

荆襄贡米带来的短暂宽裕，像给紧绷的弓弦稍稍松了半扣，但吕布深知，这远非长久之计。安邑太小，洛阳太破，真正的腹心之地，在中原。而中原的心脏，士林的渊薮，便是颍川。

开春后，黄河冰消，泥泞的道路尚未被新草完全覆盖，一支打着“吕”字旌旗和天子节仗的队伍便已离开安邑，逶迤南下。吕布并未兴师动众，只带了八百并州狼骑精锐，以及陈宫、钟繇、张辽等心腹僚属。令人略感意外的是，一辆垂着青帘的马车始终跟在队伍中段，那是任红昌（貂蝉）的车驾。对外只称是温侯如夫人随行照料起居，但陈宫等少数人明白，此行深入文化昌盛之地，她的学识、仪态以及与士人阶层打交道的独特能力，或比千军万马更有用处。

越往南行，战争的创伤似乎愈浅。颍川郡界碑映入眼帘时，旷野中已可见零星农人驱牛犁地，虽然田地依旧显露出疏于打理的痕迹，但比起河东、河内的千里荒芜，已显露出几分生机。

“颍川……人杰地灵，名不虚传。”陈宫骑在马上，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不禁感叹，“荀氏、陈氏、钟氏……多少贤才出于此地。”他的目光若有深意地扫过身旁的钟繇。

钟繇面色平静，眼中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的家族虽非颍川最顶尖的门阀，却也是此地文化脉络中的一环。重返故地，却是以征服者和朝廷使者的身份，心情难免微妙。

吕布勒住马，目光扫过这片平坦肥沃的土地，以及远山轮廓下隐约可见的城池郭影。这里没有并州的苍凉肃杀，却自有一种积淀深厚的文华之气，无声地诉说着它的分量。

“文远，派出斥候，警戒四周。其余人，打起精神，队列整齐！”吕布下令。他不是来征伐的，但必要的军威，是谈判的底气。

队伍沿着官道，首先抵达颍川郡治阳翟城。当地太守早已得知消息，惶恐又不得不强作镇定地率众出迎。吕布并未入城驻扎，只在城外接受了拜见，宣示了天子巡狩、安抚地方的旨意，并——依照陈宫的建议——宣布减免颍川本年度三成赋税，用以恢复民生。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原本心怀恐惧的百姓和底层小吏，闻讯后看待这支“官军”的眼神，顿时少了许多敌意，多了几分惊疑不定的探究。

真正的目标，不在郡府，而在那些散布于颍川山水之间的世家庄园、私人书院。

接下来的日子，吕布的队伍并未急于离开，反而在阳翟附近扎下营盘。他本人时而轻骑简从，拜访当地有名的耆老、隐士；时而以温侯、录尚书事的身份，公开召见郡中贤达，询问民情，探讨经义。

在一处依山傍水、颇为雅致的私塾外，吕布甚至驻足良久，听里面传来稚童朗朗的读书声。他并未进去，只是对身旁的陈宫低声道：“乱世之中，还能有此读书声，不易。”

陈宫颔首：“此乃颍川根基所在。”

而任红昌的作用，在此时悄然显现。她并未直接参与政事，而是通过钟繇及其族人的引荐，以“温侯如夫人、故司徒王允义女”的身份，拜访了几家颇有声望的士族女眷。她的谈吐风度，对经典典籍的熟悉，以及对长安旧事的得体回忆，都让那些原本对吕布这等边地武夫心存轻视的夫人们大为惊异，观感悄然改变。许多关于温侯“重才”、“敬士”的正面评价，便通过这些内宅的渠道，悄然流传开来。

这一日，吕布在临时行辕设下酒宴，款待当地名士。席间，不免论及天下大势和治国之道。几名当地颇有才名的年轻士子，言语间对吕布的武功表示钦佩，却也隐晦地质疑其是否真能理解并重用士人文化。

吕布并未直接反驳，只是在酒过三巡后，放下酒杯，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布起于边塞，确少读诗书。然布深知，马上可得天下，却不可马上治之。并州苦寒，然布亦设学官，兴教化；安邑窘迫，布亦开招贤馆，唯才是举。为何？因布明白，治国安邦，终需贤士辅佐。譬如铸剑，百炼精钢虽好，亦需良匠雕琢，方能成传世利器。布，愿做那持利器之人，亦愿为天下良匠，提供用武之地！”

他话语质朴，却自有一番道理和气度，尤其是“马上得天下，不可马上治之”一句，引得在场不少士子暗自点头。钟繇适时补充了一些吕布在并州、河内推行文教、选拔寒门的具体事例，更增添了几分说服力。

宴会散后，果然有数名心动的年轻士子前来投效，虽非荀彧、郭嘉那般王佐之才，却也多是精通实务、熟悉地方政情的干吏之才。吕布皆令陈宫妥善安置，量才录用。

然而，并非所有招揽都如此顺利。

在拜访名士荀爽故居（荀彧、荀攸的叔父）时，荀氏族人虽然礼仪周到，却明显透着疏离和谨慎，对朝廷官职婉言谢绝，只言“乱世守静，耕读传家”。吕布心知肚明，颍川荀氏的核心人物荀彧正辅佐曹操于鄄城苦守，其家族自然不可能此时改换门庭。他并未强求，反而对荀氏家学表示了一番尊重，留下些赏赐便告辞而去。

“颍川士族，盘根错节，非一日可尽收。”回营的路上，陈宫低声道，“然主公今日之举，已播下种子。假以时日，必有发芽之时。”

吕布点头。他本就没指望一次巡狩便能尽收颍川英才，他要的是展示姿态，播撒影响，瓦解潜在的敌意，并为未来埋下伏笔。

离开始颍川前，吕布以天子名义，重新任命了阳翟令及郡中几名重要官员，皆选自此次投效或表现出合作意向的当地士人，彻底将颍川郡的行政权纳入掌控。

队伍北返时，规模比来时略大了些，增添了几辆载着新投文吏及其家眷的马车。虽然未能招到顶级的谋士，但此行无疑大大拓展了吕布集团在中原士林中的影响，也实际加强了对颍川这片战略要地的控制。

车辚辚，马萧萧。吕布回望渐行渐远的颍川山水，目光深沉。

这里，是人才的宝库，也是未来争霸天下必须牢牢掌控的腹地。这一次，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