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
死寂。
李策的手停在半空。
那块烧得通红的烙铁,距离赵如烟的脸颊,不足一寸。
炙热的气浪,烤得她脸上的皮肉“滋滋”作响。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毛发烧焦的糊味。
赵如烟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缩成了一个针尖。
可当她听清了锦衣卫的话,那份恐惧,却被一种更加病态的狂喜所取代。
李策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
他缓缓收回手,看了一眼手里那块依旧赤红的烙铁。
“哐当。”
烙铁掉在地上,溅起几点火星。
李策的目光,重新落在赵如烟身上。
那双眼睛里,没有滔天的怒火,没有惊慌失措,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
“五毒教在全城的水井里,都投了毒?”
他的声音很平,平得听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
话落,赵如烟顿感骨头缝里寒气直冒。
这比刚才那块烧红的烙铁,更让她恐惧。
但,胜利的快感,已经冲昏了她的头脑。
“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浑身发抖,牵动了琵琶骨上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刺耳声响。
看着眼前这个发疯的女人,李策的眼色越来越冷。
人影一闪。
下一瞬,他已经到了赵如烟的面前。
右手探出,直接扼住了她的咽喉。
然后,向上提起!
“嘎吱——”
穿透她琵琶骨的粗大铁链,被这股巨力猛地绷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声响。
赵如烟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整个人,被硬生生从半空中又拔高了几寸!
她的笑声,瞬间变成了窒息的咯咯声。
“说。”
李策嘴里,只吐出一个字。
赵如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了猪肝色。
她双手疯狂地抓挠着李策的手臂,可那只手,坚逾钢铁,纹丝不动。
她死死地瞪着李策的眼睛,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没……错……”
“再过……一天……”
“整个京城……百万人……都……都得死……”
她的眼中满是报复的快意。
“给你……陪葬!哈哈……咳咳……”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狂笑。
李策的眼神,愈发冰寒。
他没有再问。
也没有再骂。
手臂猛地一甩!
“嘭!”
赵如烟的身体狠狠砸向远处的墙壁。
墙皮剥落,石屑纷飞。
她的身体撞在墙上,又被铁链猛地扯回,如同一只破烂的风筝,在半空中晃荡了几下,彻底昏死过去。
李策站在地牢中央。
他闭上了眼睛。
数息之后,李策睁开眼,转向旁边的锦衣卫。
“毛骧!”
“传朕旨意!”
一直靠在墙边,调息着内伤的毛骧,猛地站直了身体。
“末将在!”
“立刻带领所有能动的锦衣卫,封锁全城!所有水井,所有河流,所有能见到的水源!”
“任何人不得靠近!”
李策的声音陡然拔高,杀气凛然。
“胆敢冲撞者,无论身份,格杀勿论!”
“是!”
毛骧重重叩首,起身如风,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传朕第二道旨!”
李策的目光转向另一名亲兵。
“知会五城兵马司!”
“即刻起,全城戒严!”
“让兵士们敲锣打鼓,走遍全城每一条街巷!告诉所有百姓,井水有毒,绝不可饮!”
“调动全城工匠,不计代价,另掘新井!”
李策的声音,陡然低沉下来,带着一股血腥的杀伐之气。
“此期间,有敢趁机作乱、造谣生事、哄抬物价者……”
“一律,当街斩首!悬尸示众!”
那亲兵浑身一颤,重重磕头,立即起身出去。
“传朕第三道旨!”
李策的声音没有停顿,,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遍。
“太医院所有御医,一刻钟之内,全部给朕滚到东城疫区!”
“带上宫里所有的药材!”
“给朕研究解药!研究不出来,他们就跟那些百姓一起陪葬!”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至关重要的指令。
“另外,去工部!”
“把如梦侍郎,给朕请到宫里来!用最快的马!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你提头来见!”
一道。
又一道。
李策的旨意,从这不见天日的地牢最深处,飞速传出。
整个京城,这台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国家机器,在这一刻,以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速度,疯狂地运转起来。
半空中。
吊着的赵如烟,脸上的狂喜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和无法理解的惊骇。
她想象中的画面,不是这样的。
李策应该暴跳如雷,应该惊慌失措,应该跪在她面前,像狗一样求她赐下解药。
京城应该陷入恐慌,为了抢水而自相残杀,陷入末日般的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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