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深锦绣山河 第236章 暗流再涌

总号设立，架构初定，玲珑阁上下气象为之一新。各司在其位，谋其政，运转效率显着提升。营缮司在韩管事调度下，与江南的货品往来愈发顺畅，第三批南下货物已筹备完毕，整装待发；财计司在顾大娘主持下，账目清晰，条理分明；人事司在宋怀瑾经营下，不仅内部伙计各安其职，与京城各府的往来也更为融洽。研配司更是捷报频传，秋雁独立完成的一款“茉莉冷香露”，清冽甘醇，颇得几位年轻闺秀喜爱；冬青则在沈清弦指点下，成功改良了“玉芝皂”的配方，使其泡沫更细腻，洁肤不干。

一切似乎都在蒸蒸日上，沈清弦甚至开始考虑，是否该在京畿之地，再寻觅一处合适的庄子，专门种植几种需求量大的香花药材，以进一步降低成本，稳固供应链。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这看似一派祥和之际，一股潜藏的暗流，已悄然涌动。

最先察觉到异常的是负责市面采买与消息打探的顺才。这日，他匆匆找到韩管事，禀报道：“韩叔，近日市面上突然多了一家名为‘凝香阁’的铺子，也在东市，离咱们凝香馆不算太远。他们铺子里卖的香露、药皂，无论是名字、还是包装，都跟咱们的‘秋水’、‘暖玉’和‘玉芝皂’像了七八分！价格却比咱们低了近三成！”

韩管事闻言，心中一凛，立刻亲自去查探。果然，那家“凝香阁”门面不小，装潢也刻意模仿玲珑阁的清雅风格，店内货品从名称到外观，皆是对玲珑阁畅销款的拙劣模仿，气味刺鼻，用料粗劣，但凭借低廉的价格，竟也吸引了不少贪图便宜、或不辨真伪的客人。

“可查清这‘凝香阁’的东家是谁？”韩管事沉声问道。

顺才摇头：“铺面是挂在一个陌生商人名下，但小的打听过，那人只是个幌子。背后似乎……似乎有宫里某位贵人身边嬷嬷的影子，但关系绕了好几道弯，难以确认。”

宫里贵人？韩管事眉头紧锁，顿感此事棘手。若真是宫里有人插手，哪怕只是个得脸的嬷嬷，其背后代表的意义也非同小可。他不敢怠慢，立刻禀报了沈清弦。

沈清弦听完，面色沉静，眸底却是一片冰寒。又来了。仿冒、低价、背后还有若有若无的宫闱背景……这与当初陆明轩、褚良的手段何其相似，却又更加隐蔽，更加难缠。对方显然吸取了之前的教训，不再亲自下场，而是躲在层层帷幕之后。

“不必惊慌。”沈清弦声音平稳，带着一种久经风浪后的镇定，“既然对方打着‘凝香阁’的名号，我们便先从商号名目上着手。韩叔，你立刻去京兆府查询，这‘凝香阁’的商号可曾正式备案？若未备案，便是违规经营；若已备案，查其备案信息与实际情况是否相符。”

“是，姑娘。”韩管事领命。

“同时，”沈清弦继续道，“让宋先生以人事司的名义，向我们所有往来密切的府上递个话，委婉提醒近日市面有仿冒我玲珑阁的劣质货品流通，请诸位夫人小姐仔细辨别，认准防伪标识，切勿因小失大，损了玉体。”

这是要借助高端客户的力量，先行挤压仿冒品的生存空间。

“那……东家，我们是否要降价应对？”顾大娘忍不住问道，脸上带着忧色。低价冲击对铺子生意的影响是立竿见影的。

沈清弦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绝不降价！玲珑阁立足之本，在于品质与信誉。若自降身价与劣货竞争，便是自毁长城。非但不能降，我们还要做得更好！”

她目光转向研配司方向：“秋雁，冬青，你二人加快那款新‘安神助眠’香囊的最终调试，务求效果更胜从前。我们要用更好的产品，告诉客人，什么才是真正的‘玲珑’品质！”

“是，东家！”秋雁、冬青齐声应道，眼中燃起斗志。

安排完应对之策，沈清弦独坐书房，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划。宫里嬷嬷的影子……这会是谁？贤妃娘娘如今深居简出，且对自己多有照拂，其身边人断不会行此之事。是其他妃嫔？还是某些与萧执不睦的势力，想通过打击她来间接试探萧执？

她想起那枚依旧毫无头绪的玄铁令牌，心头蒙上的阴影又厚重了几分。这京城的水，果然从未清澈过。

正当她凝神思索之际，研配司那边却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库房登记在册的、用于制作“雪拥蓝关”香的一味辅料“龙涎香”，竟然无故少了二钱！虽然分量不大，但此物极其珍贵稀有，且是“雪拥蓝关”香不可或缺的定香之宝，记录清晰，管理严格，绝无算错或损耗至此的可能！

唯一的解释，便是失窃！

消息传来，沈清弦勃然变色！“雪拥蓝关”香关系重大，若配方泄露，或是制作过程被窥探，后果不堪设想！她立刻下令，封锁研配司，所有人员不得随意进出，由韩管事亲自带人，严查内务，务必揪出窃贼，查明失窃缘由！

一时间，玲珑阁总号内，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外有“凝香阁”虎视眈眈，低价倾轧；内部竟又出了窃案，隐患暗生。

沈清弦立于书房窗前，望着窗外沉沉夜色，眸光锐利如刀。她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从四面八方悄然合拢。商业竞争、宫闱暗手、内部隐患……种种迹象表明，这次的对手，比褚良、陆明轩之流，更加阴险，也更加难缠。

暗流再涌，风雨欲来。但她沈清弦，早已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风雨的孤女。她有玲珑阁作为根基，有日渐成熟的团队，更有无数次从绝境中挣扎求存磨砺出的坚韧与智慧。

无论对手是谁，无论暗流多么汹涌，她都绝不会坐以待毙。她倒要看看，这幕后之人，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夜色中，她的身影挺拔而孤峭，仿佛一株迎风而立的白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