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深锦绣山河 第191章 雷霆手段2

京兆府衙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围了一层又一层。状告“仿冒商标、构陷商户”的案子不算稀奇，但苦主是近日风头正劲的“玲珑阁”，被告虽暂不明确，却牵扯出市面上流通的劣质假货，这就足够引人瞩目了。韩管事安排的人混在人群中，将事情原委、尤其是那主事夫人受骗的细节，以及真假香露的对比，说得清清楚楚，引得围观众人议论纷纷，对那制售假货、栽赃陷害之徒无不唾骂。

府尹大人见此事已闹得沸沸扬扬，且证据相对确凿（真假货品对比鲜明，主事夫人亦可作证），不敢怠慢，当堂便接了状子，发下签牌，命衙役着手查访市面上流通的假货来源。此举虽未必能立刻揪出幕后黑手，但至少将“玲珑阁”置于受害者的位置，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流言的进一步恶化，也为沈清弦争取了喘息和反击的时间。

铺子内外，气氛凝重。沈清弦心知，官府的介入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较量仍在商场。对手能仿造一次，就能仿造第二次；能栽赃香露，就能栽赃其他货品。被动防御，只会疲于奔命。

她将顾大娘与杏儿，以及韩管事寻来的两个机灵小厮——一个叫福安，一个叫顺才——唤至后间。

“福安，顺才，”沈清弦看着眼前两个目光清亮、透着股伶俐劲的少年，“从今日起，你们不必在铺内帮忙。福安，你每日去西市各处，尤其是那些小巷、茶肆、人流混杂之地，暗中查访，看是否有贩售仿冒我‘玲珑阁’货品之人，若有，不必声张，只需记下地点、时间、那人样貌，若能探知货源来自何处更好。顺才，你则去京中几家有名的脂粉香料铺子附近转转，留意进出之人，听听闲谈，看看有无异常。”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记住，只探听，不惹事，每日黄昏前回来禀报。” 她要建立自己的“耳目”，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对暗处的动向一无所知。

两个小厮领命而去，眼中带着被委以重任的兴奋与谨慎。

安排完这些，沈清弦将自己关在小天井的净室内，对着那瓶假货和自家真品，凝神思索。包装可以仿造，但内核难以复制。她必须尽快建立起更难以模仿的“防伪”标识，并让客人能够轻易分辨。

她想起了母亲手札中曾提及的一种“暗记”之法。她取来制作香露用的特殊基底油，加入几味只有她知晓配比的、无色无味却能在特定条件下显影的药材，重新调配了一种新的封蜡。用此蜡封瓶，外观与寻常蜂蜡无异，但若用她特制的药水涂抹，蜡封上便会显现出一个极细微的“玲”字。同时，她将瓶身标签的洒金笺，换成了带有隐晦水印的特制纸张，对着光方能看见内嵌的“玲珑”暗纹。

这两样改动，成本增加不多，工序稍复杂些，但仿造的难度却大大增加。她连夜赶制出一批新的封蜡与标签，将库中剩余的货品全部重新封装。

次日，“玲珑阁”照常开门，却在门前立了一块醒目的木牌，上书：“本店货品，皆以特制秘方封蜡，内有‘玲’字暗记，标签含‘玲珑’水印，以防假冒。诸位客官购买时请细察，亦可索要药水当场验看。” 旁边的小几上，赫然摆放着用于验看的药水与示范的真假样品对比。

这一举措，立刻引起了轰动。前来购货的客人们非但没有因“假货风波”而退缩，反而对这种公开透明、主动设防的姿态大为赞赏，觉得在此购物更为安心。甚至有那好事者，当场要求验看，见到蜡封上果然显出清晰的“玲”字，不由得连连称奇，更是对“玲珑阁”东家的心思缜密佩服不已。

消息很快传开，那些原本因流言而观望的客人，也纷纷回流。而市面上流通的假货，在这套明晃晃的“防伪”措施面前，顿时显得拙劣可笑，再难鱼目混珠。

与此同时，福安和顺才也带回了消息。福安查到，兜售假货的小贩确有几个，货源似乎都指向南城一个偏僻的货栈。顺才则留意到，京中老字号“玉颜堂”近日客人似乎比往常少些，其掌柜与伙计私下议论时，对“玲珑阁”颇多微词。

线索隐隐指向了“玉颜堂”。同行是冤家，玲珑阁的崛起，无疑动了他们的奶酪。但沈清弦觉得，仅凭“玉颜堂”，恐怕未必有如此精细的仿造能力和栽赃的胆量，背后或许还有他人。

她正思索间，韩管事再次来访，脸色比上次更为凝重。“姑娘，查到了些眉目。那南城的货栈，背后东家……姓陆。”

陆？沈清弦瞳孔微缩。

“是陆府的一个远房旁支，此前一直依附着褚文渊做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褚党倒台后，他侥幸脱身，暗中接手了些褚党遗留的不甚起眼的灰色产业。那货栈，便是其中之一。”韩管事低声道，“此人名陆承宗，手段下作，唯利是图。他攀不上王府的高枝，怕是听闻姑娘与王府有些关联，又见玲珑阁生意红火，便想用这等龌龊手段，既打击了姑娘，或许……还想借此试探些什么，或者逼姑娘背后之人出面。”

原来根子在这里！竟是陆家阴魂不散的旁支！新仇旧恨，瞬间涌上沈清弦心头。她原以为与陆府的瓜葛早已了断，没想到在这商海之中，竟还能遇到来自那腐朽家族的暗箭！

她沉默良久，周身散发出一种冰冷的寒意。韩管事在一旁静候，不敢打扰。

终于，她抬起眼，眸中锐光如电：“韩叔，麻烦您将陆承宗及其货栈与褚党残余势力勾结、并制售假货构陷良善的证据，整理清楚，不必经官府，直接……递给王爷吧。”

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意。她不再选择仅仅商业上的反击，而是要借助萧执的力量，以雷霆之势，将这躲在暗处放冷箭的毒蛇，连根拔起！既然对方因她与萧执的关联而动手，那她便让这关联，成为碾碎他们的巨石。这不是屈服，而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要让所有人知道，沈清弦，已非昔日吴下阿蒙，绝非任人欺凌之辈。

风雨袭来，她便以雷霆还击。这京城商界，她既要立足，便要立得稳，立得让人不敢轻易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