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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其他 > 我在江湖社恐的那些年 > 第20章 明天是不是六月初六?

日子便在练功、劳作、以及偶尔因阮喃喃的奇思妙想而诞生的“创新”吃食中,平稳地滑向六月。

空气中暑热更盛,但山谷林木葱郁,溪水潺潺,倒比外面清凉许多。

只是午后蝉鸣愈发聒噪,吵得人脑仁疼。

这日,阮喃喃被蝉吵得无法静心练功,气得捡起几颗小石子,运起内力,朝着蝉鸣最响的树冠掷去。

她内力尚浅,准头也差,石子大多不知飞到了哪里。

偶有一两颗击中枝叶,惊起一片飞鸟,那蝉却只是稍停一瞬,叫得反而更响亮了。

“吵死啦!”

她气得跺脚。

陆云霁在一旁晾晒药材,见状摇了摇头。

他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树下,并未拾取石子,只是凝神听了片刻,辨明那蝉藏身的大致方位。

随后,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指如剑,指尖一缕极细微、几乎肉眼难辨的白色气劲一闪而逝!

咻——

一声极轻微的破空声响起,比蝉鸣还要低不可闻。

高处的蝉鸣戛然而止。一片薄薄的、透明的蝉翼打着旋儿,慢悠悠地从枝叶缝隙间飘落下来。

阮喃喃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片飘落的蝉翼,又看看师兄那根仿佛什么都没做过的手指,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清净了。”

陆云霁收回手,语气平淡,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

“师、师兄!”

阮喃喃猛地回神,像只小兔子一样蹦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袖,眼睛瞪得溜圆,

“你刚才那是什么?指剑?剑气?隔那么远就打中了?!你怎么练的?教教我!教教我嘛!”

她实在是太惊讶了。

她知道师兄厉害,但没想到厉害到这种程度!

那可是隔了将近十丈远啊!

而且那气劲凝练得几乎看不见!

陆云霁被她晃得有些无奈,耳根微红,试图抽回袖子:

“…并非…高深武学。只是…内力凝练…外放…些许。”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这“内力凝练外放些许”,却是无数武人苦修一生也难以企及的境界,是踏入先天之境的重要标志。

“…那怎么才能凝练?怎么外放?”

阮喃喃不依不饶,满心都是对那“无声打蝉”绝技的向往。

这可比她的《落英遁形》看起来帅多了!

陆云霁沉吟片刻,目光扫过院子,最后落在墙角一小堆准备引火的干松针上。

他走过去,拈起一根极其纤细轻软的松针。然后示意阮喃喃伸出掌心。

他将那根松针轻轻放在阮喃喃的掌心。

“…用内力…托住它。”

他说道,

“…不可令其飘落…亦不可…以掌力承托。”

阮喃喃依言尝试,小心翼翼地将一丝内力运至掌心,试图包裹住那根松针。

然而内力稍一触及,轻飘飘的松针便被吹飞了。

她不服气,又试了几次,结果不是松针被吹跑,就是内力稍重,将松针压得贴在掌纹里,并非“托起”。

这看似简单的练习,实则对内力控制的精妙程度要求极高。

陆云霁在一旁静静看着,并不催促,只在她的内力运用明显错误时,才简短提点一句:

“…意随气走…非力驱之。”

“…感知…其轻。”

阮喃喃试得满头大汗,内力消耗飞快,却连一次成功的边都没摸到。

那根小小的松针,似乎比世界上最重的石头还要难驾驭。

她终于泄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嘟囔道:

“太难了…比站在树枝上还难…”

陆云霁弯腰拾起那根松针,置于自己掌心。

也不见他如何运功,那根松针便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气流轻轻包裹着,缓缓地、稳定地悬浮在他掌心一寸之上,微微颤动,却丝毫不落。

“…水滴石穿。”

他轻声道,随即撤去内力,松针飘落,

“…每日…练此。何时成功…再谈…其他。”

于是,阮喃喃的日常修炼又多了一项任务——用内力托松针。

起初自然是惨不忍睹,松针不是被吹飞就是被压垮,让她一度怀疑师兄是不是在逗她玩。

但练得久了,她渐渐能感知到内力最细微的流动,开始尝试着用最柔和的气息去接触那根轻若无物的松针。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失败的次数依旧远远多于成功,但偶尔,在那灵光一现的瞬间,松针竟真的能在她掌心悬浮起那么一刹那!

虽然短暂,却足以让她欢呼雀跃半天。

陆云霁看在眼里,并不多言,只是偶尔会在她连续失败气馁时,递上一碗冰镇的绿豆汤或是一块新做的薄荷糕。

武学的进境,便在这日复一日的枯燥练习和偶尔的微小惊喜中,悄然发生。

除了练功,谷中的生活依旧充满烟火气。

新米吃完了一批,又碾了一批。地窖里的薯蓣和南瓜消耗得差不多了,菜地里的夏茄和豆角又开始挂果。

阮喃喃尝试用新摘的嫩豆角做了次酸豆角,结果盐放多了,咸得发苦,只好偷偷倒掉,被陆云霁发现后,耳根红了好半天。

六月初五这晚,阮喃喃临睡前,忽然想起什么,跑到陆云霁房门口,扒着门框探头问道:

“师兄,明天是不是六月初六了?”

陆云霁正就着油灯看书,闻言抬头,想了想,点头:

“…嗯。”

“哦…”

阮喃喃应了一声,眼睛转了转,没再多问,缩回脑袋跑了。

陆云霁看着晃动的门帘,若有所思。

六月初六…似乎是…小师妹的生辰?

他放下书卷,目光投向窗外沉静的夜色。

谷中并无过生辰的习惯,师父在时,也不过是那日饭菜会稍丰盛些,或者多给她一块糖糕。

如今师父不在…

他沉吟片刻,吹熄了油灯。

翌日,阮喃喃起床后,发现师兄破天荒地没有在院中练功或打理药圃,厨房里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准备好简单的早饭。

她正疑惑间,却闻到一股极其诱人的、她从未闻过的甜香气味从厨房里飘出来。

她好奇地凑过去,只见灶台上坐着一个小巧的蒸笼,热气腾腾,那勾人的甜香正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陆云霁正背对着她,在案前忙碌着什么,手边放着几个小瓷碗,里面是不同颜色的糊状物,有红有绿有黄。

“师兄,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阮喃喃吸着鼻子,眼睛发亮。

陆云霁转过身,手里端着一个白瓷小碟。

碟子里,竟是一块做得极其精致的糕点!糕体洁白如玉,做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形状。

花瓣顶端染着淡淡的粉晕,花心处几点嫩黄,栩栩如生,仿佛刚从池塘摘下来。那诱人的甜香便是由此而来。

“…生辰糕。”

陆云霁将碟子递给她,声音依旧平淡,耳根却有些微红,

“…尝尝。”

阮喃喃愣住了,看着眼前这朵精致得不像食物的“荷花”,又看看师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这才猛地想起,今天是自己生辰!

她接过碟子,都舍不得下口:

“师兄…你、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个的?好漂亮!”

“…照着…二师兄信里的…食谱试的。”

陆云霁移开目光。

为了复现林清晏信里吹嘘过的“金陵名点荷花酥”,他私下里失败了好几次,浪费了不少糯米粉和糖霜。

阮喃喃小心地咬了一口,外层酥松,内里软糯清甜,带着淡淡的奶香和荷花香气,好吃得让她眯起了眼睛。

“太好吃了!师兄你最好了!”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像揣了个小太阳,暖烘烘的。

原来师兄一直都记得。

一块糕点下肚,阮喃喃觉得这是她过得最棒的一个生辰。

然而惊喜还不止于此。

午后,陆云霁又将她带到书房,从书架最底层取出一个细长的木盒。

“…生辰礼。”

他递给她。

阮喃喃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支毛笔。

笔杆是温润的青玉竹节,打磨得极其光滑,笔头是上好的紫毫,锋颖锐利。

笔杆末端,还精心雕刻了一只盘踞回首的小兽,与她之前那方小印的印钮一模一样!

这支笔,从选料到雕刻,显然花了不少心思和时间。

“师兄…”

阮喃喃握着这支珍贵的笔,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平时大大咧咧,唯独在描摹药草图谱或记些零碎笔记时,才会用到笔,没想到师兄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望你…勤学…多记。”

陆云霁轻声道。

“嗯!”

阮喃喃重重点头,将笔紧紧抱在怀里。

没有盛大的庆祝,没有喧闹的聚会,只有一块精心制作的糕点,一支亲手打磨的毛笔,和师兄那份沉默却厚重的关怀。

但这个生辰,阮喃喃觉得,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无忧谷的夏日,因着这点滴的温暖,而变得更加明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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