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骨铮铮我以平凡镇九天 第80章 难以言喻的恐惧

范不繁的瞳孔骤然收缩。那道刚刚扩大的裂痕中涌出的毁灭气息割裂空气，带着冰冷的恶意直扑江婉的虚影。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将拙锋横在胸前。剑身残存的金芒与暗红气息激烈碰撞，爆发出密集的火花。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手臂发麻，虚弱的意识体几乎要散开。

锁链突然收紧。江婉的虚影在囚笼中微微颤动，苍白的唇间溢出一丝血线。那血线并非实体，却让范不繁的心脏狠狠一抽。

“婉！”他嘶吼出声，尽管在这空间通道中声音无法传播，那份焦灼却化为实质的力量涌动。

毁灭气息并未停止，反而更加汹涌，仿佛有意识般绕过拙锋的阻挡，试图侵蚀江婉的虚影。范不繁能感觉到那股气息中的贪婪与毁灭欲，它不是无意识的能量乱流，而是带有明确目标的攻击。

他咬破舌尖。剧烈的痛楚刺激着近乎枯竭的神魂，腥甜味在意识中炸开。这痛楚强行凝聚起最后一丝涣散的力量。拙锋剑身嗡鸣，剑尖迸发出微弱却坚定的金色剑芒。剑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韧，精准地刺向试图缠绕江婉的暗红气息。

嗤！

剑芒与气息交锋，发出腐蚀般的声响。暗红气息略微一滞，被金芒逼退少许。但更多的气息从裂痕中源源不断涌出，压力骤增。

范不繁的双脚死死钉在动荡的通道光流上，身体因巨大的力量冲击而剧烈摇晃。他能感觉到意识体在飞速消耗，视野边缘开始模糊。怀中的拙锋传递来的温热感越来越弱，剑柄上的龙形纹路早已彻底沉寂。

“不能退……”他对自己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片暗红囚笼上，锁定在江婉苍白的面容上。所有的意念都压缩在这一剑之中。

毁灭气息似乎被这顽强的抵抗激怒，陡然变得更加凝聚，化作一道暗红色的尖锥，绕过剑芒的正面，刁钻地刺向江婉虚影的心脏位置！

范不繁目眦欲裂。他想也不想，手腕猛地一拧，拙锋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偏转，用剑身最厚重的部分硬生生撞向那暗红尖锥！

铛！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意识深处炸开。范不繁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向后倒飞，重重砸在波动不休的金色通道壁上。

意识体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散。拙锋剑身上的金芒瞬间暗淡到极点，几乎熄灭。

那暗红尖锥也被撞偏了方向，擦着江婉的虚影掠过，击打在远处的暗红光晕上，激起一片涟漪。

江婉的虚影在这剧烈的震荡中猛地一颤，缠绕她的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绷紧声。她紧闭的眼睫剧烈颤抖起来，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范不繁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连维持意识凝聚都变得极其困难。毁灭气息并未继续攻击，反而在那一击之后，缓缓缩回了裂痕之中，只留下那股令人窒息的恶意弥漫在通道里。

裂痕并没有消失，依旧静静地张开着，像一只窥伺的眼睛。

范不繁喘着气，一点点挪动到囚笼前方，用身体挡在江婉和裂痕之间。他低头看向怀中的拙锋，手指抚过冰冷黯淡的剑身。剑没有任何回应。

他又抬头看向囚笼。江婉的颤抖渐渐平息，但她脸上的血色似乎又淡了几分，那锁链缠绕之处，虚影的边缘更加模糊。

毁灭气息的目标很明确。它不仅仅是无差别的破坏，它针对江婉。刚才那凝聚成尖锥的一击，目的性极强。这绝不是什么意外泄露的空间能量。

范不繁的目光落在那些暗沉污血的锁链上，又看向那道诡异的裂痕。裂痕的另一端，是更深沉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但那股冰冷的恶意，却挥之不去。

江婉在这里受苦。有一股力量在刻意折磨她，甚至可能想彻底摧毁她。这囚笼，这锁链，这毁灭气息，都是一体的。

他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再这样被动防御。他的力量所剩无几，拙锋也暂时沉寂。但就这样看着，他做不到。

范不繁伸出颤抖的手，试图触碰那暗红囚笼的光晕。指尖刚一接触，一股冰冷刺骨的邪恶感瞬间窜遍全身，带着强烈的排斥力，将他的手指狠狠弹开。囚笼纹丝不动。

他又尝试将一丝微弱的神魂之力探向锁链。那污血铸就的锁链猛地一振，爆发出更强的禁锢之力，江婉的虚影发出一声极轻微的闷哼，眉头紧紧蹙起。

范不繁立刻撤回力量，心脏像是被攥紧。不行，强行冲击只会加重她的痛苦。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道裂痕。毁灭气息是从那里来的。或许……

一个危险的念头冒了出来。既然无法从外部破除，或许可以从内部干扰？那道裂痕是连接未知深处的通道，也是威胁的来源。如果他能……

范不繁缓缓举起拙锋。剑身依旧黯淡，但他能感觉到剑灵最深处的微末回应，一种同生共死的决绝。他将最后残存的所有力量，连同那份不屈的意志，毫无保留地注入剑中。

拙锋轻微震颤起来，发出低不可闻的哀鸣。剑尖，一点比之前更加微弱、却更加凝练的金芒艰难地亮起。

他瞄准了那道暗红裂痕。不是攻击裂痕本身，而是将这道凝聚了他最后力量与意志的剑芒，小心翼翼地、精准地送向裂痕的边缘，试图探查其内部结构，寻找一丝干扰或封闭的可能。

剑芒触及裂痕的瞬间，异变陡生！

裂痕内部那深沉的黑暗猛地翻滚起来，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意识顺着剑芒反馈而来！那意识冰冷、混乱、充满无尽的贪婪与毁灭欲，仅仅是一丝接触，就几乎将范不繁残存的神志彻底冲垮！

与此同时，江婉的虚影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眼中没有焦距，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她看向范不繁的方向，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快走！

范不繁读懂了那唇形。他还想再看清，江婉的眼睛已迅速闭上，虚影变得更加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

那股古老的意识一击即退，并未追击，只是牢牢盘踞在裂痕之后，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威压。

范不繁僵在原地，剑芒早已溃散。冷汗（意识层面的感知）浸透了全身。那是什么？江婉在害怕什么？这裂痕之后的存在，远超他的想象。

通道依旧不稳定，金色的裂痕在身边明灭。囚笼寂静，锁链森然。裂痕深处的黑暗沉默着，却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胁。

他找到了她，却陷入了更深的困局。力量耗尽，帮手沉寂，强敌环伺。而江婉的状态，显然不能再承受任何冲击。

范不繁缓缓收回拙锋，将其紧紧抱在胸前。他站在原地，挡在囚笼与裂痕之间，目光扫过江婉苍白的脸，又警惕地盯着那道暗红裂痕。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或者，等待。等待一个渺茫的机会。或者，等待最终的毁灭。

他的身影在动荡的金光与暗红威胁下，显得异常孤独，却又带着一种绝不后退的固执。